金龙被刺的消息,很快就在边陲小镇炸裂开来。
所有人都在议论。
有人说金龙得罪了朝中的权贵,招致杀身之祸。
有人说金龙是被自己抛弃的女人买凶杀死。
更有人说金龙是被那个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黑衙门除掉的。
而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欧若飞知道。
欧若飞骑在马上,孤零零走着山间小路,细碎马蹄声咚咚直响,不断敲击他的胸口。
他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订单,却根本高兴不起来。该去结账了,他心里想着。
经过小段平坦斜坡,马儿奔起。阳光透过树林栏栏夺目,山风不断搔刮他的脸颊。
他忍住不去想那人的死状,拉紧缰绳减慢速度。不知不觉走入村落,在铁匠铺跟前停下了。
马儿轻嘶甩尾。
“你家马儿的蹄铁要换啦!”屋里传出女孩呼喊,跳出个扎围裙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眼睛灵动,马尾辫乱盘,脸上沾灰,平添几分可爱,手里攥着半个炊饼。
她边嚼炊饼边绕马转圈。
“乖乖,指甲也不修,再跑能把你甩个底朝天。赶紧换吧,不换尥蹶子了。”
欧若飞无奈下马,“什么价?”
“换蹄铁四个四十文,剃指甲二十文,。”小姑娘放下炊饼。
欧若飞掏出六十文放在桌上,“再来几个炊饼。”
“炊饼就在炉屉里,自己拿吧”小姑娘脆生脆气的说完,抄起剃刀清蹄铁。
欧若飞打开炉屉,果然找到炊饼,伸手就拿。
“嘿…!”
小姑娘抬起头,“小心点,别烫着,用炉钳子夹出来,屋里有水壶,自己倒水。”
欧若飞撇撇嘴,“不早点儿说。”
他踏进屋里,摸摸水壶,果然是热的,倒水端出,夹了炊饼便吃。
“你家里就你自己吗?”欧若飞惬意抬头。
“就俺自己了,俺爹去打仗没回来,俺娘前年就去世了”
“打铁打得动吗?”
“俺打给你瞧!”小姑娘清完马铁,开始剃指甲。
欧若飞吃完饼,小姑娘挑开炉火,可劲儿拉风箱。
欧若飞看她干得起劲,又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我的马需要换蹄铁?”
“俺老远就听见了,好的蹄铁听着不是这个音,你这个是呱嗒呱嗒,跟打竹板似的,好的蹄铁听着可脆声了卡加卡加的。连马儿也晓得要换鞋啦。走到我这不走了不是。”
半月铁被烧得通红。小姑娘夹起块卡塔卡塔,施锤打制。
欧若飞听着那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很亲切,他早已抛却的东西被撩拨起来。
欧若飞有些嫉妒。他支手而坐,摸摸下巴,又摸摸眉眼。奇怪自己在嫉妒什么?他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大哥你这个好整,俺有现成的马蹄铁,烧透了调个形就立马能打上了。”
“你为什么打铁?”欧若飞问完,立刻后悔了。
“俺爹就是打铁的,以前教过俺,俺也不会别的,就慢慢练,以前打点小件,现在俺啥都能行。”说完小姑娘傻傻笑了。
“呲……!”火红蹄铁没入水中,激起一片白雾。
欧若飞不敢看她,他看到另外一种生活,另一种心,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奢求。他放下锭银子。走出小屋,伸伸懒腰。
小姑娘干活麻利,四个马掌转眼钉好。
欧若飞扯住缰绳,翻身上马。小姑娘洗手奔出,手里拿着个纸包。
“哥,俺给你包了俩炊饼,带着路上吃吧,你的水袋俺给你灌满了,路上慢点,记得百八十里就要换次蹄铁。”
欧若飞诺诺连声,逃似地离开。马儿跑得畅快,换了新蹄铁马儿似乎也开心起来。
走了没多远,一人一马驻足呆立。
他猛扯缰绳,马长嘶一声,险些人立而起。他调转马头,向着另个方向奔去。
马跃山坡,经过村庄,穿过小巷。他终于打听到刺客被丢在乱葬岗。
他搞到架地排车,架在马后,他甚至买了口棺材。
欧若飞疯魔般捆紧棺木,匆匆赶路。
天短的出奇,走到土镇外的荒郊,天已黑了大半。
秋风萧瑟,四下荒芜,气氛肃杀。
乱葬岗穷山恶水,旷野荒郊。
灌木枝干扭曲,枯藤影影丛丛,随风摇曳,好似黑山老妖张牙舞爪。
马车经过,惊起乌鸦,“哑…!”
它们结伴挫身,发出一阵阵刷刷声。漆黑如墨,伴随黑夜静临,掠入空中。
突然声音消失了,鸟不飞了、虫不叫了,风似乎也停了。
欧若飞的马骤然停立。
路面狼藉,四处散落破碎棺木,无数土坑白骨,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儿。
“太安静了。”他利眼如钩。
“哈哈哈哈!”粗野的笑声传来。
数十个黑影蹭蹭窜出,包围马车。
为首几人落地时连声音都听不见,显然是内家的高手。
带头刀疤脸汉子扬了扬手里的刀,切齿问道:“阁下是来收尸的?”
“哦?”欧若飞直起腰。
“是为那个刺客收尸吗?”
“我只是送棺材的。”欧若飞坐回排车。
“哼!”刀疤脸汉子厉声道,“从你打探刺客的消息,我们就跟你到现在,此人杀死我铁手门的掌门,罪大恶极,你既然来给他收尸,必是同党,今天你若不说出幕后主使,我等必将你碎尸万段!”
欧若飞笑笑,“我连那刺客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