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以前,宋弘就算先前做的事情有失妥当,可他是一家之主,是长辈,就是错了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就比如,对于将宋重锦留在外头十几年,不闻不问。
接回来后他也没后悔过,顶多只是觉得,若是早几年接回来调教一二,不让他跟王家那丫头成亲,不得如今倒是父子关系更好些,也能更听话些,不用如今事事跟自己作对,不是一条心。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二。
恰好老三和老三媳妇这两个没脑子的撞上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朝老大媳妇释放一点善意。
然后让高氏到时候在中间再两句好话,先前那事情,也就抹平了。
宋弘自认为,他这个做公爹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他戎马一生,除帘初年少的时候,为情势所迫,放弃了齐欢。
这么些年,他唯有在陛下面前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这世上,就连在他的母亲,老国公夫人面前,也没有退让过。
为了国公府的将来,他都先低头了,若是老大媳妇识趣,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王永珠当然很诧异。
宋弘是什么人,骄傲到自负的人。
当然,他有这样的底气本钱,国公世子出生,子骄子。
少年时候唯一的挫折,也不过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家里败落,可也没耽误他将齐欢骗到手不,还不耽误他娶妻生子。
后来战功赫赫,深得皇帝看重。
一生功成名就,娇妻美妾成群,儿孙成群,妥妥的起点男主待遇。
就算其他几个儿子没什么本事,可又能从外头认回宋重锦这个出息的儿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碍于孝道,宋重锦就算对他心里不待见,面上还得维持着面子情。
所以宋弘这样的人生大赢家,心中除了他自己和国公府,别的皆不放在眼里,很正常。
就看他对不住齐欢和宋重锦母子,可认回宋重锦,嘴里着对不住,心里眼里看不出太多的歉意。
如今,居然能出这番话来,给王永珠带来的惊吓比惊喜还多。
只觉得以宋弘的为人,无事献殷勤,肯定非奸即盗。
不得还要打什么坏主意呢。
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防备。
宋弘是什么人,能看不出来?
真是心底又气又恼,他先低头了,这丫头不接着也就是了,这戒备十足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可王永珠很快就回过神来,不管宋弘有什么打算,可此刻他这作态,是打了宋重钊夫妻,还有侯姨娘一脉的脸,这就是好事啊。
明日里,只怕这侯姨娘一脉,就要成为府里的谈资,都要知道他们被国公爷厌弃。
这府里的下人只怕又有一番心思了。
当下打定了主意,也就顺势道:“三少爷这话得有意思,既然知道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一家子和乐,三少奶奶为何要在这当口哭闹,岂不是晦气?”
“往了,三少奶奶这是对国公爷和夫人,还有我这个世子夫人有怨怼?所以这大年初一到,就哭闹不休,闹得家宅不宁,又是何居心?”
“往大了,这些东西,都是皇贵妃娘娘的赏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贵妃娘娘代表了宫里,代表陛下给咱们的赏赐,居然被三少奶奶这般嫌弃。这是在嫌弃谁?嫌弃宫里娘娘?还是陛下?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又岂是三少爷上下嘴唇一碰,轻轻巧巧两句什么不对,长辈多担待就能过去的?”
“你让国公爷和夫人谁担待?替谁担待?三少爷这般,我倒是觉得奇怪,夫妻一体,按理,三少奶奶今这表现,换做脑子稍微清楚一点的,没那么糊涂的,也应该是呵斥三少奶奶,然后一起磕头赔罪才是,怎么三少爷倒一点都不吃惊,第一反应先为三少奶奶情起来?”
宋重钊脸色一白,勉强道:“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家里人之间一点口角,怎么就扯到了欺君罔上上头去了?我知道,如今大嫂是皇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话管用,可也不用这样欺负我们吧?”
“大嫂也别忘了,你到底还是我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咱们可是一体的。若真是闹出去,难道大家脸上都有光彩不成?陛下追究起责任来,咱们一家子都能逃脱不成?”
“更不用,咱们卫国公府对陛下最是忠诚不过,深得陛下信重。陛下有多闲,会为这么点子事追究咱们国公府?”
王永珠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宋弘一眼。
没想到,这宋弘还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这脑子,啧啧,只怕生下来的时候,被门夹了吧?
宋弘被王永珠看得眉心一跳,想什么,又忍住了。
“三少爷真是好打算啊,这是想着将一家人都拉下水不成?我还以为到底是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夫妻情深,要同甘共苦,一起承担这罪过!感情不是啊!”
“听三少爷这语气,只怕今儿这一闹,三少爷也是知情的,合伙和三少奶奶演出这戏来。若是三少奶奶成了,你们两夫妻就哭喊地的,多捞些好处?若是不成,你再唱白脸,两句好话,将人保住?反正好歹,你们夫妻都没什么损失是不是?”
王永珠字字如刀,将宋重钊两夫妻的那点子心思都给刮下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宋重钊脸色一白,勉强辩解道:“我没有!你信口雌黄!胡袄!”
一面就朝着宋弘磕头:“父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