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晃悠悠地走到七个沾土的馒头前,看着气喘吁吁已经到达的其他人,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继续痛斥少尉的时候,萧辰忽然抬脚,冲面前的一个馒头狠狠踩下:
“现在,我再问你一句,这个馒头,你吃不吃?”
少尉没有说话,他的冷哼已经代表了他的回答。萧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这位在集训队员们心中已然化身为恶人的上尉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脚下已经成为一块泥饼的馒头捡了起来。
“摘下他的臂章,送回原部队。淘汰理由如实填写,狼牙的大门永远对他关闭。”
在少尉羞恼的反抗中,萧辰轻轻擦掉馒头上最表面的一层泥土,当着或是噤如寒蝉,或是气喘吁吁的菜鸟们的面,将这个泥饼塞进嘴里。
嘴角已经渗出泥水,萧辰仔细地咀嚼着这块馒头,直至将其全部吃完,这才看着那个有些绝望地站着的中士。
“我吃了你的东西,今天算你运气好,这个赔你。”
萧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军用口粮扔到中士怀里,随即看着已经到达的最后六组。
“同样的选择给你们,要么,两人分一个馒头。要么,像那位少尉一样,摘臂章离开。”
萧辰的嘴角还有泥土,但此时没人敢指出来。菜鸟们只知道,面前的上尉给他们活生生上了一课,那就是这里真的没有尊严。为了继续留下,哪怕这种近乎侮辱的方式下施舍的食物,也要泰然自若地吃下去。
那不是一个沾了灰尘的馒头。
那是他们心存侥幸残留在内心深处的尊严。
看着最后六组菜鸟默不作声走到自己面前捡起馒头,分成两半大口大口塞进嘴里。而那名中士则在不可置信的心情中将军用口粮撕开迅速咀嚼着巧克力和牛肉干,萧辰背着手走在心情复杂的菜鸟们面前:
“想要退出的,可以打报告,没人笑话你。”
没有人做声,只有风在轻吟,只有人在吞食。
“就在去年,同样有个少尉。为了成为特种兵,他从高中开始准备,哪怕明知道自己有强直性脊柱炎,依旧忍着难以想象的剧痛每天加练。”
“选拔的时候,我指出了他的问题。很遗憾,他被淘汰了。当不成特种兵,甚至当不成兵,当年他就打了复员报告。”
“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也许当时我心里想着,即使不当这个兵,至少要让当好好活着。可是现在看到你们这幅鸟样,我忽然觉得即使他站不起来,也比你们这群菜鸟强一百倍。”
“因为,他是一个从内而外纯粹的军人。你们,只是一群穿着军装混日子的垃圾。”
“一个个不服气是吧,西伯利亚狼,接下来交给你。告诉他们,你的陈排,是这群垃圾永远都比不上的军人。”
忽然提起陈国涛,庄焱又陷入了回忆。
直至萧辰命令他好好收拾这帮菜鸟,庄焱才回过神来。
对比陈排那种对自己的狠劲,庄焱觉得萧辰说的对,这群菜鸟,跟陈排比起来差了太远。
看他们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庄焱决定毫无保留地让他们感受一下,没有强制性脊柱炎的情况下能够达到陈排的那种训练程度,到底是什么感觉。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俯卧撑,两百,开始。”
庄焱不仅命令菜鸟们做,他自己也在做。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只有陈国涛被高中队宣布退出集训是眼睛里那种绝望和坦然。那种矛盾的眼神,到现在他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