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诡异变化,许易惊喜莫名,继而将那股热流推向耳蜗,随即,耳边的世界陡然也鲜活了,百丈之外,乱声入耳,嘈杂得他脑子快炸了。
他及时调整听力,耳中的乱声陡然消失,精心捕捉的那悉索鸟啾声,立时格外分明。
原本,以他的感知力,六十丈内,一饮一啄,皆瞒不过他,可百丈之外的细微动静,却不是他能探查的。
如今,分魂诀有了这般妙用,却让他的侦知半径又宽泛了许多,这对于战斗而言,无疑大有裨益。
搬运热流许久,许易渐渐熟稔这般妙法,便欲停止,却舍不得就此将这热流逼出体外,朝丹田逼去,入得丹田,那气流竟诡异消失,气海之中,宽阔无垠的通红煞海内,随着一股潜流没入,陡然涌起滔天风浪。
风浪才起即歇,通红煞海再度恢复了平静。
热流消散,许易顿觉一股沉重的疲惫感传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玉牌传来滴滴响声,显然有人叫门。
“莫非是小晏回来了。”
念头到此,疲惫之感一扫而空,他一跃而起,朝外奔去。
在他看来,有李修罗在,晏姿被放归的可能,并非没有。
奔到青坪,却见衣甲鲜明的陆善仁,阴沉着脸,跨坐在天马之上,驻跸于青坪之外。
许易放开大阵,面有惭色。
入京以来,他受陆善仁照拂实多,便连如今的副百户,也多赖陆善仁之力。
虚空神殿之战,他正是借着南卫副统领的身份,前去龙首峰。
虚空神殿战后,他并未回禁卫缴令。
一者是早早存了脱离此界的心思,这身虎皮也没多大作用了。
二者虚空神殿之战,死伤惨重,其中也多有禁卫殒命,他便想来个不辞而别,免得走上一遭繁琐的辞官流程。
至于陆善仁和周夫子的情分,他打算留书袁青花代办。
岂料,陆善仁竟找上门来。
陆善仁阔步跨上青坪,冷哼一声,径自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
许易才要开口,陆善仁一挥手,“旁的事不问,你非是小孩子,自有苦衷,自有主张。陆某便只问一句,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师兄?”
许易沉声道,“师兄既知苦衷,何必动问。”
陆善仁紧皱的眉头陡然抚平,诧异地看着许易,在他印象中,这个小师弟是言笑无忌的性子,按往日于这位小师弟打交道的经验,他这般作色,这位小师弟该过来陪小心才是。
可眼前的许易愁眉紧锁,目光冷冽,让他意识到,在这位小师弟身上,恐怕真发生了了不得之事。
沉吟片刻,陆善仁道,“罢了,你小子是个有主张的,不告知与我,定然有不告知的理由,我也不强问了。我来却是公务,上面听说你安然归来,要你明日务必到殿执勤,特派我来通禀。”
“为何非要我上殿,我是九死一生,才出任务归来,上峰不会如此不体谅下情吧。”
嘴上虚应着,许易却万分好奇,他行踪算得隐蔽,知道他安然归来的除了寥寥数人,绝不至满城皆知。
如此算来,恐怕是安庆侯使得手段。
他弄不明白安庆侯要把自己弄上殿去,到底为了什么。
若说是为了公布他的身份,那安庆侯自己的七代之谋,和那块界牌,难道就不怕被他捅出去?
想不透关窍,许易也懒得在此上耗神,左右他明日本就打算上殿,与其跟着三皇子混进去,污染了三皇子傀儡的身份,不如借着官身大大方方到场。
只是若闹将开来,恐怕会连累陆善仁,心念电转,他勉强有了主意。
陆善仁笑道,“你小子还别不领情,明天可是大越数十年,罕见的大场面,圣寿逢琼林,万邦来朝,陛下定有重赏赐下。之所以强要你小子上殿,还不是你那了不得的文名。你这诗仙词圣都作了御前班直,岂非等若昭告天使,天下英雄尽入龙门,天子面上也有光嘛。”
许易猜到何人出手,自然不在乎其人用什么因由诱他上殿,当下,便应了陆善仁要求。
陆善仁邀其同回内城,明日卯时,可随其一同上殿。
许易心有挂碍,婉转拒绝,承诺明日卯时之前,必定赶到东元门外。
陆善仁也不强求,径自去了,心中却落下个不小的疙瘩。
许易注视着陆善仁离去的背影,唏嘘不已,当即,也下山去。
子时将过,风雪交回,许易再度踏上青坪,迎面扑来的鸭子嘎嘎叫饿,许易扔过一块肉脯,自入洞府。
气得那鸭子嘎嘎乱飞,咆哮不已,大呼自己只吃宝药,不吃腥臭之物。
聒噪许久,却丝毫不见许易动静,饥饿许久,鸭子也顾不得挑剔,落到肉脯前,双足撕扯半晌,终于将那肉脯扯成无数细条,干巴巴往口中送,吃一口肉,必要吞一口雪,指着洞门,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大骂许易无情无义,知恩不报,直将许易骂成当世第一无耻之徒。
许易安坐于最下层炼房,沉凝心神,对着厚厚一本册子,用起功来,手中还握着一支炭笔,在雪白的阔纸上,写着画着,时而凝眸计算着。
他适才下山,正是去了三皇子府邸,威逼利诱,就差大型拷掠,才逼回此本册子。
此本册子所录,正是他为应对明日危局,所备下的除却增强自身实力之外的第二手段:图谋全局。
又是近两个时辰的辛苦,许易最后一遍扫描罢纸笺上所录,抬手一挥,一地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