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灵魂虽然削弱,但却更加凝视,再握住哭丧棒,已极难动摇他心神。
哭丧棒虽变了颜色,但对道人而言,化成灰都认得了,忍不住灵魂深处就开始发颤,前番在巨棺中,挨了这哭丧棒一击,百年修行都险些散去。
“且慢!”
道人连连摆手,“你我非有深仇大恨,何苦一见面,就死斗不休。迟某此来,特为救你性命,何苦不容迟某说话,便恩将仇报。”
“救我性命?好大口气!你且试言,还是那句话,说不出关键,休怪某不客气。”
许易隐隐猜到道人要哪方面的事。
道人道,“锻体境遭劫云,而不死,阁下天赋、机缘,令人赞叹,生出半边修罗脸,必定是在劫云之前,被至阴之物噬体,巧被劫云扑灭,可谓祸福相生。然你境界终究太低,遭此劫云,阴魂必定溃散,你能不死,已是奇迹,此刻,阴魂想必衰弱至极,以至于,畏光畏冷,见日而痛极,不知迟某所言,是否有中?”
道人敢入杀生王墓,抢夺机缘,自然精通鬼事。
许易的状况,他虽未必了解,却将前后因果,说了个七七八八。
许易多处不通,闻他一言,竟致豁然开朗,“你所言不错,不知易某这阴魂之伤,可能愈合?”
道人抱臂不语,面带冷笑,心道,“该怎么跟我说话,小辈你心里还没数么?”
许易自然有数,他岂能看不明白,道人要拿此事要挟与他,摆明了想借机换回阴尸。
他心中冷笑,干脆将话挑明。“贼道,明着跟你说,老子心情不好。最好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若敢推三阻四,老子保管再让你尝尝这棒子的滋味。”
道人大怒,继而自苦,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明明知道对面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怎么就蠢到寻他说道理。
可要他轻易说出答案,他又万分不甘,他可全指望这个。换回阴尸。
道人正纠结,许易念头一闪,将阴尸唤出,道人的眼睛立时就直了,双眸爆发出璀璨亮光。
许易道,“这玩意儿,我留着没什么用,你若是聪明,好好配合我,我也就将这玩意儿还你了。倘使你不识像,别说这阴尸,就是你这鬼物。我也保证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许易很清楚,对付道人这种奸诈之辈,诚信和感化,都是无用,唯有实力,才能压平,他如今占着上风,自不能让道人夺走主动权。
道人思忖再三,知晓自己打错了算盘。对面立着的分明就是个铁公鸡兼滚刀肉,要想在这人身上占得便宜。怕是痴心妄想,然则。阴尸又是他绝不能放弃的。
暂时只能寄望此人信守诺言,当下便道,“你如今的阴魂已伤,虽不知因为何种原因,阴魂不灭,但阴魂的残缺,对人的影响极大,甚至跨入凝液境后,灵魂的温养,成了主要功课,以你如今的残缺灵魂,怕是没希望跨入凝液境了。且每日正午,太阳星最烈之际,皆是你阴魂最难受的时刻,轻者痛彻心扉,重者昏死当场。”
“用不着你来虚言恫吓,说关键吧,我这阴魂,该当如何温养?”
许易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也自信不管多痛,都能够忍耐,关心的还是温养,壮大灵魂的法门。
道人尴尬一笑,“温养阴魂,无非药补和自我锻炼两种途径,药补当用适合滋补阴魂的宝药,常用的是太阴液,至于温养阴魂的法门,无不是至宝秘术,不得轻传,便是迟某也不得与闻。”
“多谢见告,算易某欠你个人情。”
许易难得地抱了抱拳,“没旁的事儿,你先撤吧,有缘再见。”
道人怔了怔,怒道,“堂堂无量之海的天之骄子,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收了好处,难道就白收了。
一枚金光,划空闪过,落在道人掌中,却是一枚赤金钱币。
“要报酬,给你!”
许易微微一笑,指着道人,声音转冷,“老贼别妄想得寸进尺,就凭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换回阴尸,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道人怒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苦苦相逼。”
许易道,“说这些何用?放心吧,阴尸于我无用,给你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易某办一件事,若是功成,咱俩旧账一笔勾销,阴尸我也还你。”
“何事?”
“天机不可泄露。你且安心修炼,等我消息便是。”
“那我去何处寻你,若你远远遁开,又该如何?”
“到现在,老小子还弄不清咱俩谁说了算?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若非你尚有可用之处,老子便是结果了你又能如何?老子用得着逃?”
道人说不出话来,细细一想,自己还真拿这小子无可奈何,人家何须逃?思忖半晌,咬牙道,“就按你说的办,只是不知,你到底要我做何事,先透露一些,我也好有个准备。”
许易道,“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当务之急,你小子还是安心做好周世荣,别叫人家瞧出破绽。只须做好了周世荣,便完成了任务的一半。”
话音方落,身形一展,人便落入了碧波潭中,双脚急踩,气旋自生,踏浪而行,其速无比,远胜乘舟划桨。
道人望着许易远去的身影,面上堆满了愁苦,一双俊目,时而苦恨,时而阴狠,最后凝结成一对愁茧。
踏浪行出百余里,夕阳渐渐落了下去,苍山之上,落日像一炉融化的金子,从山顶流泻而下,铺了半江,江畔枫叶荻花,尽皆染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