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喝叱,许易竟不动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来到了一街之隔的广隆行的门脸前,大门紧闭着,感知探出,内里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许易的感觉顿时不妙了。
…………
曹梦福的手才扣响门把手,肩头一沉,一柄寒光匕首攸地从袖口滑入掌中,他冷静地转过身来,还未看清来人,脸上终日里堆积的客气而谦卑的微笑,便已很自然地爬上了皱纹密布的老脸。
待看清来人,他还未完全舒展的笑纹猛地僵住了,像一场骤然的极寒冰封了正迁跃的蝉。
“相公,怎么不……客人万福。”
一个木钗布裙却有十分姿容的青年妇人打开门来,微微吃惊,还是冲着曹梦福身后的青衫青年福了一礼。
“老曹,不方便请我进去坐坐?”
青衫青年微笑说道。
“方便方便,您请您请!”
曹梦福口舌有些打结。
进得门来,是个纵横丈许的小院,正有鸡鸭在院中啄着新撒的剩饭剩菜欢食着,挨着左手门边有一株高大的老榆木,榆木下置着一个缺了一角的石桌,边上有四把椅子,院子后是正屋,正屋后似乎还有个后院,有孩童打闹的声音。
“快送些茶来!”
曹梦福急声道。
“不必了,我们说说话就好,让尊夫人自去忙吧。”
青衫男子吩咐罢,曹梦福一迭声应了,赶忙将货妇人赶了进去。
堂屋的门方关上,曹梦福便大礼拜倒在地,颤声道,“无能老儿拜见堂主大人。”
无须说,青衫男子正是许易。
许易访广隆行遭遇空门,立时便知道问题大不对,情况不明,他也不便一味用强,便隐在广龙堂不远处静候时机,主要还是找人,找熟人了解局势。
他入城时看过街面上店家挂的日历,知道如今距离他辞别荒祖,晏姿,也不过堪堪一年。
如此不长不短的时间内,广龙堂纵有变故,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总会有微尘从缝隙漏出。
果然,他感知探入广龙堂的大门,便搜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其中便以这位曹梦福,能让他记起姓氏来,记得是荒祖手下颇为得力的一名掌柜,在当时的广龙堂已经算是得了高位。
许易在一旁静静等候,终于等到曹梦福出了广龙堂,在他家门口就当截下。
许易扶起曹梦福,温和地道,“你无需惊慌,只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好。如此剧变,非你所能抵挡,便是投诚,我亦不怪你。”
曹梦福深吸一口气,向许易拜倒,涕泪横流。
被许易找上门的刹那,他险些没当场崩溃。
这个老堂主是什么性格名声,别人不清楚,他岂能不清楚,那是正经的凶神恶煞,杀人如麻,整个庆兴城中,也是赫赫威名。
曹梦福激动得再三道谢,死活不肯站起来,从头和许易诉说着别请来由。
“要怪就怪那已被挫骨扬灰的前国主赵唐元生着一对盲目,忠奸不分,竟愚蠢的被人夺走正国玉玺,失了国基,以至于生灵涂炭,天下板荡,真是死不足惜……”
初始,曹梦福还有些拘谨,有些胆怯,到得后来,越说越是义愤,满面红光,口水喷洒,零星溅到许易衣衫上,也兀自不觉。
许易没想到短短一年工夫,乌风国内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事情说来复杂,其实就是一盆狗血。
乌风国的具体官府架构,是世俗化的,但真正掌握神权的,还是修炼者,乌风国的国主登极五十余年,不仅自身是老牌历劫强者,还是一个大修炼门派的首脑。
按曹梦福的话说,历代国主都是门派首脑,都是门派强大了极致,才问鼎天下的。
而所谓的问鼎天下,也不过是得到了正国玉玺,并得到了仙殿的认可,便可成一国之主,掌握一国大政。
如今的国主赵唐元失国,若按曹梦福所言,简直有些儿戏,夺取正国玉玺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唐元的大舅子,有朝宗宗主龙源首。
有朝宗的名头许易听过,乃是乌风国内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听曹梦福的意思,有朝宗的壮大,根本就是赵唐元一手造成的。
“得了正国玉玺便可成一国之主,让诸多王公臣伏,这是何道理?”
许易依旧难以置信,区区一块玉玺,不过是死物,怎的有莫大威能。
曹梦福道,“这全是因为正国玉玺乃是仙殿颁下的,各个国度中,仙殿设置了太多的禁法,而且凭借国玺还可向仙殿借调兵马。”
“历史上,国主之位的更迭十成有九成乃是禅让,似这般被人夺了玉玺的国主数百年来,是头一遭。”
许易道,“既然得了国玺,龙源首不就自动成了国主么,为何还要大动干戈,比如这庆兴城,竟被闹得如此不得安宁。”
曹梦福道,“按制,国玺发生转移,需得三个月的空窗期,此期间内,任何人抢得国玺,都能得立为国主。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发生国玺二度转移的,历史上也罕有记载。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龙源首既得国玺,行将号令天下,自然不允许有意外发生,所以才会全国戒严。而有的是大势力愿意向新国主买好,何况,这种剧烈板荡之际,正是洗牌的好机会,各地攻杀不绝,新血盖旧血,亦是见怪不怪。”
许易道,“现在占据广龙堂的是谁,城中谁说了算。”
曹梦福道,“如今城中的势力分作三家,茹一堂,东河盟,古剑派,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