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许易为和解,陡然说出实情。
徐公子才全盘想通,为何这人不杀自己,分明是没认出当时的落体女郎,乃是化作男装的自己。
他也才知道为何,这人识破了自己是徐公子,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当初乍见自己落体模样的羞赧。
“因缘际会,竟其妙如斯。”
一念至此,徐公子越发哀婉,这人甚至还将自己当作男子,可笑自己竟还对他存着那般心思。
自己恐怕是天底下最可怜可悲的人了。
“徐兄,徐兄,何去何从,您倒是划条道下来。”
许易能体察到徐公子心绪烦乱,却无论如何想不到,徐公子背后竟藏着如斯的挣扎。
徐公子勉强收拢心神,冷哼一声道,“你说我该如何划道。”说着指着自己背后飘拂的破烂白衫,念头一转,化指为捂,“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许易笑道,“说来也巧,昔年我和徐兄初见,便如此擒住过许兄,今日故事重演,触手间,陡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才抓破徐兄衣衫,肌肤相触,顿时便确信了,啧啧,徐兄好保养,在下佩服佩服。”
徐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被识破身份,竟是因为这家伙摸自己后背摸的相熟,天呐!
她心底的羞涩,直如冰山崩塌,海水倒灌,整个人晕晕乎乎,羞臊堆满了心房,竟未生半丝半缕的恼怒。
瞧见徐公子怔怔发愣,许易完全弄不明白了,这人简直太奇怪了。
先前来看自己,说一堆似气非气的话,末了,磨着喝了一通茶,就要离开。
这会儿,自己认怂,来寻和解,这人不说好,也不说好,竟又开始发呆。
许易自问经过的人和事儿都不算少了,可就没遇到这样的,这是什么情况!
没奈何,他如今是人在屋檐下,哪里还敢炸翅,就盼着这位能被说动,就算出点血,被讹诈一番,他也认了。
就当补偿这位将自己提升为sān_jí星吏的恩情了,他默默在心底盘算起了底价。
约莫过了半盏茶,徐公子在回过神来,恢复了冷酷模样,“你想和解?好哇,我听听你的条件,如何和解?”
“一百万,一百万灵石如何?”
这是许易盘算了半天,给出的底价,相比二级星吏升作sān_jí星吏,这个价实在说不上高,更何况,还有新仇旧恨呢,所以,这只是底价,他已做好了挨一刀的准备,只要这人肯同意,他就认了。
大不了辛苦一段,多做些风符出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抹平这窟窿了。
“呵呵。”
徐公子一声轻笑,却不说话。
许易老脸一红,“好吧,还是你提,我听着,不过你也知道我当官不久,这囊中实在不丰,前些日子,入了幽暗禁地,拼着搏命,才攒了这一点灵石,你若是开价太高,我也实在拿不出来,实在不行,你划出道来,要杀要剐,许某认了。”
想想也是憋屈,他许某人自出道以来,还不曾服过软。
当初,便是对战鬼主和大越皇室,他也不曾如此憋屈。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的鬼主和大越皇室,他都不是没有一搏之力,至少还能一走了之。
可对上这位徐公子,不,应该说是徐公子背后的庞大势力,他实在提不起一搏的勇气。
单只看圣庭对各级星吏的掌控而言,根本就不是大越可以相提并论的,许易此刻敢做番了徐公子跑路,转身就会被锁定。
他可知道每次晋升,录入的血脉,不单单是验证身份之用,定然还有锁定血脉,追踪行迹的用途。
最重要的是,他缺乏拼死的理由,不过是意气之争,该忍还得忍。
当然,最重要一点,他判断徐公子未必有要他性命的打算。
理由有二,其一,他和徐公子结怨,全是因为当初徐公子招揽他不得,被他反击。
其二,徐公子若真想要他性命,以徐公子掌握的权势,在淮西就能轻松结果了他许某人。
断不会容他在淮西过得如此滋润。
看着许易如此蹙眉搭眼的模样,徐公子心头没有快意,只有好笑。
许易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奸猾,诡诈,老谋深算,最最深刻的便是那敢于反抗的形象。
她犹记得当初自己大兵压境,以泰山覆小舟之势压之,这人还是不屈不服,还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她原以为这人的字典里就没有一个“服”字,,没想到这家伙装起怂来,也是有模有样。
她抱着一股猫儿戏耗子的心情,笑道,“这个我得想想,不急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长”字方出口,她的情绪,又陡然黯淡,心中默默道,“我将远嫁,为他人妇,哪里还有来日方长。”
许易一看徐公子才明媚起来的一张小脸,有陡然灰暗,心中如坐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他简直怀疑是不是上天看他这一路太顺了,故意派个人下来,磨磨他。
“和解之事,容后再说,我会派人来寻你,你听吩咐便是。”
说罢,徐公子径自去了。
许易暗叫苦也,他不怕徐公子划道,也不怕徐公子狮子大开口,就怕徐公子不把道划明了。
就这么阴着,晾着,最让人毛骨悚然。
沉吟片刻,他觉得不能再闷在此处了,得出去走走,最好是找找门路,说不定就能打通关节,盘清兴徐的底细。
只要知道了底细,才方便对症下药。
许易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