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拢了神隐珠,许易还是顾不上休息,又对着方掌事交付的厚厚一堆资料,开始下工夫。
人心险于山川,许易再是自负,也不会认为,水深火热的淮西官场,是自己捂着眼睛也能平趟的。
知己知彼,才是临战总纲。
一夜辛苦,直熬到东方白,许易才将尺于厚的册子尽数阅览完毕,尤其是掌纪司的相关人事,基本记了个七七八八。
和他能产生关联的人物,他更是掌握个滚瓜烂熟。
估摸着时间尚早,他便盘膝打坐起来,静心凝神,半个时辰后,再睁开眼来,已然神采奕奕。
许易出得洞府,催动驭电术,直朝重剑峰狂掠而去。
昨日离去时,朱大胡子交待了今日辰时,在重剑峰山门处等候,自会有清吏司人前来,带他履职。
到得重剑峰山门前,瞅瞅时间尚早,他便就近寻了处繁茂枝桠,支开小方桌,摆开磁碟八碗,悠悠哉哉,享受起美食来。
这是临出门前,老蔡急火火送来的,说是昨天夜里副掌门大人,就悄悄备好了。
有个人无微不至地关怀着,许易顿觉这枯燥的修行生活,又生出些光彩来。
一餐饭,细嚼慢咽,将将到尾声,西北天际有了动静,那处正是清吏司方向。
待得那人驰近千丈以内,许易终于确信了来人的身份,官服上的特色花纹,昭示了身份。
许易主动现身,亮出印玺,玉牌,亮明了身份,来人是个圆头圆脑的中年人,自报家门姓张,乃是清吏司第五都的一个副都使,尚未披就青袍,连星吏都不是,对许易自然恭敬中带着客气。
半个时辰后,张副都使领着许易走完了入掌纪司的一系列流程。
按惯例,都使一级的要员入职,至少得面见一位掌纪司副司座,岂料,才上门,三位副司座的办公衙门皆告知,各位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接近,既是恩科魁,区区都使一职,自然能够胜任。
没见到三位大人物,许易又在张副都使的带领下,入了掌纪司一科衙门,主事大人王凤起似乎正等着他,三十五六年纪,方脸上的一道赤眉极为醒目。
许易才迎上这张带着和煦笑容的方脸,脑海中立时闪现出了王凤起的履历。
二级星吏,阴尊修为,于掌纪司任职十三载,根深蒂固,人脉深远。
王凤起矜持地保持着风度,如许易料想地那般,没有交浅言深,含蓄而礼貌地走完了流程,言说手头事忙,便让张副都使辛苦一趟,许易自去雪梅岭上任,那处正是掌纪司第一科第一都衙门所在。
腾出一科衙门十余里,许易陡然道,“按惯例王主事应该送许某上任的吧?”
“啊!”
张副都使的脸上精彩之极,根本不知如何接茬。
说来,他也是倒霉,本来将人送到第一科王凤起处,他便算完成了任务,偏偏这王主事还叫他继续往下送,人家是二级星吏,威风凛凛的第一科主事。
这个面子,他无论如何不敢不卖。
原本他只当许易是官场新丁,未必知道其中的许多道道,便想着糊里糊涂地将这趟差事走完,哪知道人家兜头就抛出了这么句话。
“没事,没事,跟着我这一路兜转,辛苦张兄了。”
许易笑着道,“去雪梅岭的路我熟,就不牢张兄相送了。”
昨日从方掌事那儿摸出些蛛丝马迹后,他早就知晓今日的上任,决计不会太平。
眼下遭遇的一幕幕,不过是帮他坐实了猜测。
张副都使,送与不送,都改变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他的面子。
况且,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张副都使更是求之不得,客气都没客气,冲许易拱拱手,莫名其妙地道了声“保重”,就此离去。
张副都使既去,许易干脆收了机关鸟,展开驭电术,不过半盏茶,便到了百里之外的雪梅岭。
远观雪梅岭,如半空中烧着的火把,满山的七星红梅,盛开怒放,美不胜收。
许易无心观景,径直来到山门处,守门的老门房老迈至极,验明了许易的身份,连连作揖不止,用手比划着方向,口中含糊不清。
许易生怕再啰嗦下去,这位大爷就要被一风吹走,几个闪落,便到了顶峰,却见上百间亭台楼阁,掩映在草花杂树之间。
许易径直朝正中的明黄色塔楼建筑行去,适才他经过门房时,扫了眼此间的建筑草图,知晓那座塔头,便是一正三副四位都使的办公所在。
半柱香后,许易优哉游哉地晃到了塔楼前,却见塔楼正中挂着“淮西督察风宪衙门”。
楼前一片开阔地,间或地植花,布景,颇为雅趣。
许易立在衙门前,感知放出,却见十余人集中在三楼左侧的一间厅堂内。
他正待行进去,却听厅内的一人笑道,“准是许都使来了,咱们下去迎迎。”
显然人家也感知到了许易的存在。
“不用,许某自来。”
话音方落,许易已到了门口,推开了厚重的硬梨木大门。
许易扫视着全场,全场也注视着许易,更有不少视线朝外延去。
“王主事送许都使到了,大家欢迎!”
一个身材敦实,目光锐利的中年汉子,高声喊道,轻轻拍动着手掌。
随即,满室雷动,气氛热烈。
“咦,许都使,王主事哪里去了?”
中年汉子惊声道。
满场的掌声顿止。
“王主事有要事,许某自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