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斩倒泥泽主的不是坊师的护卫吗?”
“小姐啊,护卫当然是可以随时雇佣的。”
“那穷光蛋哪来的钱雇佣护卫!?”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小姐所期望的情形应该不会上演。”胖掌柜摇摇头,以罕有的沉稳语调指出道。
“虽然很遗憾,但看来为争取交涉采取的行动,今次恐怕起到了反效果。为避免本社遭受更大损失,我建议还是立即考虑对策为妙!其实算时间的话,现在考虑都已晚了……”
“可恶!又是这样!”白明华愤然一拳捶在窗框上。“那家伙,到底要惹人厌到什么地步!?”
“小姐!请冷静点!”胡纪微微变了脸色。
“我知道!我会冷静,会冷静下来的。”
白明华揉着泛红的拳头,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身为分社长的白明华有着审时度势的明晰头脑,当然不会不知自己此刻处在何等险恶的境地。倘若谷辰真的去外域采集原料的话,那她以负债逼迫其投效日升昌的盘算就彻底破产了。
不仅如此,谷辰还雇佣护卫,协助拓荒者击倒泥泽主,其坊师名声此刻怕已传到黎阳府司的耳中,已远远超出日升昌的控制范围。
坊师历来被朝廷视为民生社稷的基石,要是谷辰把驻留日升昌期间的恶劣待遇,连同今次垄断药材的操作一并控诉给府司的话,日升昌在黎阳地方苦心经营数十载的名声恐怕就会毁于一旦,哪怕明天就接到府司的问罪书也没啥好奇怪的。
对迄今为止分社都经营得顺水顺水的白明华来说,这就像在她脖子上套上吊索般的难受。尤其想到吊索另一端还握在那讨人嫌的吃闲饭的手里,白明华更是难受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那家伙,果然是我的瘟神吗?遇到他后就没好事过!)
白明华手掩着口,努力忍耐着生理上的嫌恶,开始思索摆脱现状的办法。就算身材上是矮冬瓜,但她好歹也是日升昌的分社长,对自己任性惹出的麻烦当然有负责收拾善后的觉悟。
然而在其思考尚未有头绪时,事务室传来敲门声,有伙计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报告了有人带灵药上门的消息。
……………………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然因错误对策而置身劣势,但日升昌好歹也是商离国屈指可数的大商社,实在没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叫伙计请访客到会客厅稍等后,白明华稍稍整理下情绪也很快来到会客厅。
掌柜胡纪惴惴不安地跟着分社长同行,到踏进会客厅前都绞尽脑汁想着摆脱危境的对策。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会客厅并没有异邦青年的身姿。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一位是腰挎横剑、容姿端正的女剑士,另一位则是坐在女剑士身边、频频东张西望的白发少年。前者胡纪相当眼生,但后者胡纪却颇有印象。
“小猴儿?怎么是你?”
胡纪叫出少年的浑号,脸上则难掩惊讶。
以前白猿小乙时不时会跟着驻场役工来商馆帮忙,也从胡纪这里领过好几次工钱。后来胡纪听伙计说他手脚不干净,某次偷钱被人逮到会给揍得半死,就没再雇佣过他。
没想到今次带灵药来出售的是小乙,胡纪当场想到灵药来路不正的可能性。和旁边白明华交换了眼神,随即把脸孔扳了下来。
“小猴儿,日升昌可不收来路不正的商品,你那批灵药没问题吧?”要得罪坊师是你自己的事,可别把日升昌给拖下水哦?这是胡纪的潜台词。
“哼哼,别从门缝里面看人,偷鸡摸狗的事情咱早就不干啦!现在我可是坊师从者,代表咱们格物坊来交涉的。”小乙摆摆手,双手叉腰的宣布着。
“什么?你当上坊师从者了?”胡纪闻言当场愣住,随即又不禁怀疑着。“而且‘格物坊’又是什么?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该不会是你自己乱编的吧?”
“并非如此。”插嘴进来的是女剑士飞燕。“格物坊是数天前才成立的私营坊组,坊主是准造谷辰。谷辰以炼制灵药营生,我们来日升昌访问也是他的派遣。”
女剑士的凛然音色远比小乙值得信赖,再加上提到谷辰名字,胡纪心中的疑云顿去。虽然惊骇于谷辰这么快就凑齐了组建坊组的资源,胖掌柜还是竭力收敛动摇,摆出庄重交涉的态度来。
“失礼了。请问您是?”
“我叫飞燕,我是谷辰的护卫兼助理。”
“护卫?等等,难道传闻中打倒泥泽主的就是你……啊不,您吗?”胡纪猛然想起拓荒者的传闻,不禁对眼前能与大怪互角的女剑士涌出敬畏,心里跟着动摇起来。“这么说来,谷少真的组建起了坊组?难以置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能当面恭贺他就好了。”
“恐怕不行。谷辰还有别的事要做,和日升昌交涉暂时由我们负责。”
飞燕说着略略偏头,得到示意的小乙连忙把那藤编的结实提篮放到桌上。注意到这点的胡纪暗暗点头,看来女剑士与小白猿虽同为坊师从者,但两人间似乎已有明确的阶位划分。
“这里是五瓶小愈水,每瓶小愈水大概能分装十二支竹筒。谷辰说,希望日升昌能照此前的价格收购。”
“我明白了,请稍等。”
胡纪慎重接过藤篮,取出其中瓶装的小愈水仔细打量。
这批小愈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