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芭姨再三提起,总之先见了个面。”邬言端起杯里花草茶先抿了口,然后在妹妹关注下继续着话题。“给人感觉是诚实又认真的青年,家世清白,相貌端正,貌似也累积了相当的武技修为,不过紧张到连寻常交谈都做不到的话,果然还是没办法当成对象呢……姑且安排给兵曹司录用,锻练几年后应该能胜任兵曹尉的辅佐吧?大概就是这类感觉。”
“……姐姐,那不是相亲,而是招聘吧?”邬真无言吐嘈着。
“当时感觉就是如此,就算我觉得不对劲也没办法吧?”
邬言的声音里渗挟着无奈的味道,左手则有意无意摸着脸上的眼罩。
虽然只比邬真大上两岁,但邬言却是以掌府身份统治领邦的女杰,并且在战场上留下威震诸邦的勇名。黎阳领里仰慕掌府女杰的士子将少不少,然而气场上能与其匹敌的至少也得是十二诸侯公级别的人物,倘若仅仅只是“学有所长的良家子弟”的程度,那就算邬言再怎么克制也必然会演变成“英才投效”的感觉。
邬言也当然清楚这点,因而早已对解决个人问题不抱指望。
“……真可怜。”
为那注定无果的悲恋青年,女司书低声寄予同情。
“别光说我,芭姨也时常问起你。今后有空多回常夏宫看看吧,大家都蛮想你的。”
“什么嘛,姐姐你不也是常在紫辰阁里留宿吗?”
自觉形势不利的掌府女杰把话题抛回到妹妹身上,但邬真也不甘示弱地反击着。
被妹妹戳到痛处的邬言露出苦笑,而邬真也轻叹着端起茶盏。
黎阳领近年来荒灾频繁,而邬氏本家又人丁凋零,家主黎阳公长年镇守剑关脱不了身,结果诺大家业全靠两女儿撑着。其中长女邬言以掌府身份执掌领务,而次女邬真则在坊造司协调坊务。姐妹俩合力守下邬氏江山的事迹在民间传为美谈,甚至还有诸如“邬氏有好女,黎阳臣民幸”的歌谣在流传。
得益于姐妹俩的勤勉努力,黎阳领的状况总算从当初的“濒临崩溃”扭转到了此刻的“勉强安定”。不过作为代价,姐妹俩也都在各自领域忙得不可开交,像这般姐妹俩凑一块儿喝茶闲聊的光景,大概一两月才有一次。
把难得的光阴用来斗嘴就太无趣了,这样想着的邬言,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格物坊的情况如何?听说那里聚集的都是非常有个性的人物,每天都过得相当热闹吧?”
“确实如此。光是补齐缺乏的人力配置就花了不少功夫,对商馆的修缮整顿也差点超出预算,到最近坊组运营总算是上轨道了,大家原本都干劲满满的……”
“原本?”邬言敏锐捕捉到话意。
“没错。托姐姐你叫走我家坊主的福,格物坊目前处于半歇业的状态。”
女司书的声音里蕴含着不像玩笑的怨念。
这里提到“我家坊主”,不用说当然是被掌府女杰派去木野集处置领务的谷辰。坊组是生产灵药蕴器的组织机构,而谷辰既是格物坊主又是坊组中唯一能炼药铸器的人物。当其在时,坊组众人能围绕其周围自然运转起来,而一旦其不在,那格物坊就像没了灵魂的躯壳般只能僵在那里。
当然邬真也清楚领务处置的必要,但站在辅佐官的立场还是没法欣然接受。
“是这么回事啊……”邬言苦笑着点头。毕竟当初派邬真去格物坊的就是女掌府本人,所以她也多少能理解妹妹的心情。以掌府之尊自然不需要对区气,然而是自己妹妹的话,就连邬言也不得不低头致歉。“抱歉呢,不过当时羽骑营都被调去津波那边了,确实没更好办法。老实说,谷卿能挺身而出帮领府分忧解难,我很感激的。”
“比起少监司的职务来,我倒希望他能更多点格物坊主的自觉呢。”邬真吐出口气。没有人比她更理解邬言的辛苦,因而并没在此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所以姐姐就派张济跟着去?”
“嗯,张济识人断事相当犀利,有他去处置领务应该不会出问题。对了,把那个拿过来。”邬言抬头朝旁边侍立的灰发侍女看去,灰发侍女微微点头,从旁边矮桌处取出一封短笺,恭敬呈了上来。
“这是,信鸢书?”邬真诧异拿起短笺。一介司书的她当然无权阅览领府的机要文件,但若以本家公主的身份,那黎阳府里能对她保密的还真找不出多少来。
“是张济从木野信寄出来的。”邬言点点头,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那叫‘铠车’的蕴器相当了得呢,从本城到木野集乘笼车要花三天到五天,而他们只用半天就到了,沿途荒怪也根本构不成威胁。连张济也在信里对铠车赞誉有加,说本来为稳妥起见只带了最低限的人力,但看起来就算再载上五六十人也还相当有余的样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哦……哦。”拿着信笺的女司书,略僵硬地点着头。
铠车是格物坊的造物,身为辅佐官的她应该最了解自家坊组的造物才是,但此刻却是听到别人解说才知晓自家铠车的优秀机能,感觉相当别扭。当然别扭归别扭,自家坊组的表现连那“冷面”张济都为之惊艳,这项事实也让邬真相当骄傲。
“泥泽坞也好铠车也好,格物坊的造物对黎阳领来说都是千金难求的珍宝。聘请谷卿为少监司,是我任掌府以来做的最好决定。”邬言的语气尽管还保持平静,但那话语的份量却让旁边灰发侍女都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