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诶……”
谷辰以“摔”的方式爬下鸟背,随即便扑倒地上大口喘息着。
此前数刻钟里,他亲身体验到了锤头鸟那纵横荒野的强悍足力,而付出的代价是,此刻浑身骨架就像被拆散般的难受,而胯下亦传来阵阵难以言喻的酸爽痛楚。谷辰相信这番经历应该会成为梦魇们欢欣鼓舞的素材。
这时候背后传来被碰触的感觉。
大概是担忧着趴地不动的谷辰,锤头鸟用坚喙轻戳着骑行者的后背。大概是狂暴情绪在先前暴走中已悉数释放的缘故,此刻锤头鸟变得前所未有的驯良。谷辰艰难翻身,伸手触碰着那带着金属光泽的鸟喙,在心里再度发誓今后再不要和这货扯上关系。
(必须要找到替代的载具……不然下次真的会把命搭上……)
锤头鸟暴走时的恐怖态势足让谷辰真心感到性命危机。坐在地上喘息好半晌后,谷辰才徐徐缓过气来,随即扶着锤头鸟重新站起,把目光移向周围。
那条可当成地标的河流早已不见踪影,这里似乎是某处林地的边缘,只见远处是飘浮着稀薄雾气的阔叶林,而近处则生长着叶片尖细的丛丛野草。野草中点缀着星星般的紫花,间中也能看到貌似兔子的小型草食兽在蹦跶。
有野兽活动也就意味着附近少有荒怪,谷辰稍稍放下心来。
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周围并未看到女剑士的身影。毕竟先前锤头鸟暴走时飞燕正在远处与草怪酣战,哪怕飞燕再怎么厉害,应该也没办法追上狂飙疾走的锤头鸟吧?事实上鸟背上的那阵猛烈颠簸让谷辰都失去了方向感,哪怕再怎么摆弄睿思沙盘,也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道飞燕何时会找来,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也就是说,谷辰此刻陷入在外域独自迷路的状态。
(喂喂,这样相当不妙吧?)
确认这点的谷辰额前当即冒出冷汗。若是拓荒者的话,在荒怪活跃的外域迷路还有可能撑上几天,但谷辰却无法指望自己的孱弱武力能做啥。遇上荒怪绝对只有下台一鞠躬的份。
此刻身边唯一能指望的,大概就只有旁边摇头晃脑着的蠢鸟了。
毕竟锤头鸟之所以受拓荒者忠爱,正是源于其硬怼荒怪的豪蛮。解铃还需系铃人,害谷辰孤身迷途的是锤头鸟,而能帮他脱离困境的也只有锤头鸟。这样的事实让谷辰相当哭笑不得。
(可恶,感觉就跟上了贼船一样。)
郁闷的谷辰走过去牵起锤头鸟的笼绳。
抬头看着这头身高超过两米五、体重足有三百公斤、貌似威风凛凛的陆行猛禽,谷辰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某雪橇三傻的模样。两者虽然在生物种族上截然不同,但本质上却都是二到无以伦比的存在。对习惯慎思后行的谷辰来说,实在不想把身家性命托付给这蠢到何处全看概率的角色。
谷辰在心里腹诽着时,旁边锤头鸟突然发出亮亢鸣叫,并警惕望向林地一角。
有荒怪?谷辰吓一跳地握紧了登山杖。
在一人一鸟的注目下,林地中先传出瑟瑟脚步声,随即灌木丛被粗暴拔开。
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的是一位手持猎弓的红发女子。女子身着方便活动的轻制皮甲,而手腕和脚踝则用白布紧紧缠裹。其肌肤因常年日晒而颜色略深,体格或肌肉都丝毫不比男子逊色。事实上若不是胸甲处高高耸起的弧线,谷辰差点就把她当成男人看待。
另外谷辰也注意到,在女子的脸颊、大腿和双臂的位置有着墨汁涂染的文字印记。倘若没记错的话,那些来黎阳游逛的南蛮部族身上大都有着类似墨纹。根据白猿小乙的说法,不同部族有着不同涵义的墨纹式样,而随意乱用的话搞不好会引起部族纷争。
谷辰猜测着女子或许是南蛮某部族的女狩人,不过听闻南蛮狩人通常只在部族周边实施狩猎,会跑到黎阳城郊来活动倒颇为罕见。
“你是什么人!?”
“哇啊啊!别动手,我不是坏人!”
在谷辰胡思乱想时,那边女狩人似乎也因林地外有人而愣住,本能地搭箭上弦指向生人。被指着的谷辰吓一跳连连摆手。女狩人在皱眉打量其数眼后,大概判断其威胁不大而放低了猎弓。
女狩人随即朝林中吹响口哨,片刻过后,又有两人影从灌木丛中走出。
出来的两人皆是男人。其中一人是身着全身铠、留着络腮胡的高壮汉子,而另一人则是手持长枪、额前有疤的小矮子。以身高来看,后者大概只到前者一半。
“咦?还有别人?”
看到林地外的谷辰时,全身铠的汉子露出惊诧神情,而谷辰的注意力则更多落在旁边持枪的小矮子身上。只见小矮子的右脚紧紧缠着数圈绷带,绷带上残留着血迹。受伤的小矮子正把那柄长枪当成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注意到谷辰投来的异样视线,爆脾气的小矮子当即一挑眉毛。
“看啥看?丫的没见过小人族吗!?”
……………………
黎阳城西门,驻场边坡上那座附带仓库和庭院的旧商馆,此前因经营商社倒闭而被府司回收,在无人关心中荒废了数年光阴,然而最近却因有坊师入住而颇受瞩目。
不过虽说受瞩目,其实也只限于驻场周边而已。毕竟说到底谷辰也还只是准造坊师,虽然确立了建立坊组的目标,但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开展任何经营活动。类似“闲置多年的旧商馆有了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