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这位菖蒲大人是坊造司的佐司担当。今次奉命前来探望公子,以后应该也会常来拜访,总之先打个招呼吧。”邬真以温和声音插进来。 “白猿小乙,见过菖蒲大人。”少年闻言微微拱手向菖蒲招呼着。 尽管眼中仍存疑色,但从毫不犹豫就把话语付诸实施可物坊里是有着相当威望的。在菖蒲想着这些时,邬真又转过来朝他介绍着。 “菖蒲大人,小乙在攻略沌墟时就曾随着公子炼药铸器,是公子的得力助手。也担任着传信调遣的职务,今后应该也有机会到坊造司拜访,到时候还请您多多关照。” “哦……哦。” 得力助手兼传信调遣之职,那是不就等于能任意使唤的立场吗?听着介绍的菖蒲,不禁眼前的白猿少年生出些许亲近感,略略点头致意。 “邬真姐,你们来看谷辰哥吗?” “我们只在门口看看,不会惊动公子的,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被女司书这样问着,小乙当然说不出不来,搔搔脸颊闪到旁边。邬真随即招呼菖蒲从虚掩木门处踏进仓库。 仓库上部设置有通风的窗户,采光上虽比不得本馆,但也不会何等昏暗。踏进仓库的菖蒲先注意到从横梁垂下的若干铁链机具,随即便被一股混着铁锈与油臭的刺鼻味道给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 菖蒲取出手绢捂在口鼻,连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 因老师晁参讨厌异味,菖蒲时常要炼制清气除障的净香备用,因而也变得对气味格外敏感。此刻混在空气中的铁油气味固然过于刺激,但其中却也挟杂着一股让菖蒲颇为熟悉的香氛。 “这是,涤尘水?” 菖蒲愕然举目朝前望去,只见仓库正中停着一辆轮廊怪异的笼车,而笼车周围则散落着许多竹筒。那些竹筒颜色翠绿如玉,长约一指,是坊师常用来保存灵药的便利容器。而此刻地上竹筒均已用掉,而那阵阵香氛便是从灵药残液中散发出来。 涤尘水是拓荒者们常用的灵药,具备恢复蕴力的功效。前往踏荒时,拓荒者们通常只会携带数支涤尘水备用,但菖蒲粗略数了数,只见散落笼车旁的竹筒恐怕不下百支。 一百支涤尘水,足以支撑拓荒组小半年的消耗。虽说坊师自己炼制倒不用多考虑耗材成本,但菖蒲也从未见过哪位坊师会像这样拼命磕药的。 “要消耗这么多蕴力的,究竟是……” 菖蒲胆颤心惊的看着满地竹筒,先镇定了下精神,随即小心翼翼地走近少许。 借着天顶投下的散射光,走近的菖蒲总算看清了那辆怪异笼车的真面具,随即却如同触电般的愣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啊……) 菖蒲瞪圆眼睛看着眼前的“造物”。 当初菖蒲曾被派遣去鉴定离宫沌墟中收获的战利品,故而对那套离宫主留下的巨人铠很有印象。至于笼车更是乘黄诸国的常用载具,当然也不会不认识。然而两者结合起来生成的事物,却遥遥超出了菖蒲的理解。 (把巨人铠和笼车凑起来,他想做什么……) 只见那套巨人铠被彻底拆解开来,从头盔到胸甲,从臂甲到腿甲,巨人铠以零件形态被分散装设到笼车各处。 (是想当成装甲吗?不对,构造太不合理了……) 菖蒲下意识想到谷辰是否打算把坚固的巨人铠当笼车防盾用,但仔细看看却并非如此。只见两具臂甲上安设着车轮,而大块胸甲却被埋到车底,另外笼车本身似乎也配合着巨人铠而做了改造,尤其铠甲连接处更增设了许多活动的机枢。 菖蒲虽以制香为长,但跟着晁参耳濡目染下对铸器也并非全无心得。然而瞪着笼车看了半晌,却硬是想不到眼前物具究竟有何用途?虽然想不到用途,但菖蒲也确信那些铠甲和机枢绝非胡乱加装,而是明显遵循着某种规律。 在那未知规律的统筹下,木制的笼车和钢铁的巨铠互相拼凑,达成了难以置信的协调。甚至光是看着眼前的造物,就油然迸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洗炼美感。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造物,那究竟是……) 菖蒲屏着呼吸,就像被吸引般的靠近了重铠笼车。 笼车后厢上亮着光煌,光煌来自虚空中的数枚“灵髓”。那些经融棂之法重新编绎、赋予物性的灵髓,有如宝玉般悬浮空中,其散发出的光煌照亮了笼车后厢,也映出其造物主的模样。 坊造司的少监司,格物坊的坊主,书生气的斯文青年,此刻便坐在那阵阵光煌中,满脸胡渣,脸色也苍白得可以,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飘浮的灵髓,并十指如飞地敲击着手边的灵涌丝弦。 丝弦连系着浮空的灵髓,随着每次敲击灵髓都发生着微妙变化。 融棂铸器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菖蒲注目着那些从丝弦溢出的光粒子,猜测他究竟消耗了多少蕴力和精力来编织眼前的灵髓阵列。是三天?是五天?或者已超过了一周?就算如此,在其神情里也依旧没有半点松懈存在。 倒不如说,全神贯注的格物坊主身上,反而散发出一股异质的威压。那种稍稍靠近就后背发凉、身上冒出鸡皮疙瘩的感觉,菖蒲此前也只在晁参炼药时才稍稍体验过。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呢……) 望着眼前散发出森森鬼气的执念之主,菖蒲下意识抱紧了胳膊,畏惧般的本能退后数步。后退的菖蒲没注意到脚边,被地上滚过来的罐子绊了下,失去平衡地向后倾倒。 “咦?唉呀呀!” 惊呼声中菖蒲双手乱挥,偶然抓住旁边垂下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