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青山长天连成一卷。画中残阳点点,溪水泠泠,几只水鸟撕开一条长长的水花。黄马安逸的吃着野草,远山含黛,峰峦重叠。水墨画画中,背负长剑的短发少年正眯着眼睛看着身穿战甲的将军。
“这第一问,林兄喝了我一壶酒。”秦嵩张开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哈哈大笑。
“有什么讲究吗?”林子云问道。
“因为我问的是,林兄的来历。”秦嵩一脸恭敬。
林子云早知有人会问到这个问题,他早已经想好。林子云张口说道:“在下是黎州人,家住在一个小村落里面。父母是农民,幼年被师尊看重,领进了深山学艺。归来时,家中因战乱,已只剩下小妹一人,林某无以为靠,只能带着妹妹来到长安城碰碰机缘。”
“我猜的果然没错,林兄是修道有成的世外高人。”秦嵩抱拳。
林子云扶起他的双手,眯眼说道:“秦兄有此一问,我早已知道,只是后面两问又是什么?”
秦嵩见他没有一丝修炼者的架势,更有好感,却不急着开口。他拿着一块碎石,蹲下身在岩石上雕刻着。林子云也不急,慢慢望去,字迹弯曲,入笔传神。弯弯曲曲画着一个老态龙钟的白须老人,身体佝偻。画风渐转,所作慢慢清晰。
青岩上面,一个老妪背着箩筐,箩筐里面背着的是几根农作物的草苗。老人赤着脚在农田之中播种,周围却有无数的毒蛇环伺。那老人面色没有惊慌,而是坚毅和劳苦人民的沧桑。
秦嵩见林子云看得出神,微微叹息。
“林兄,你可知此画是和意思?”
林子云在小羊村待了些时光,已知农民之艰苦。列国征战,受苦的往往是底层的劳动者。常年的征战,军役带走了许许多多年轻的劳动人,许多人家只剩下五六十的老人在家中种庄稼。而且每年上交的赋税极为苛刻,王国将农田租赁给农民,每年都会收取租税还有户税,更有人口税,致使民生惨不忍睹。
这幅插秧图,更是显示出赋税猛如虎,比毒蛇更毒的画面。林子云一时间颇有感触,感叹底层劳动者的艰辛还有社会的黑暗。
“秦兄,不知为何有此一问?”林子云不知他有何问题。
“这幅画,是我亲眼看见边塞一户人家的七岁孩童所做。马蹄过处,本应是铁血和战死沙场的悲凉,可是那日我亲眼所见人间悲惨,却是知道这世间不管是秦兴,还是秦亡,苦的都是百姓啊。”秦嵩虎目含泪。
林子云不知如何安抚他,想不到这铁血汉子也有温情一面。只听他慢慢说着下文。
“我这第二问,是想问天下苍生的归途。”秦嵩一句一咬牙,铁目含泪。
天下苍生的归途!林子云听罢,心中如有天雷作响。
他从未想过天下苍生的归途在哪里,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可以说他最大的理想抱负就是让别人瞧得起,修炼成仙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标。林子云静静地看着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的秦嵩,已经是慢慢站直了身体。
秦嵩此问,值得他尊敬。
“何问归途?何人问我归途?”林子云慢悠悠说道。
“秦兄,此问我回答不上。你当皇帝也好,我当皇帝也罢。天下苍生的归途却不在这里,无论是哪朝哪代,无论是哪一家做皇帝,黎民苍生都没有所谓的归途。”林子云语气沉重。
“我这一生,前半生只想着建功杀敌。可是你知道吗?我杀着杀着,杀得害怕了。我做梦都能梦见无数的孩童无家可归,无数的妇孺惨死荒野。杀一人,死的却是一家。杀一人,灭一国,却让更多的人失去了家,失去了国。”秦嵩脚步踉跄。
林子云抓住他的肩头,冲他微笑。
秦嵩本来丢了魂似的,见林子云清澈目光望来。一袭青衣的男子,目光温和,似乎蕴含着日月星辰,秦嵩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失态,连忙捂着厚脸,喝了一口老酒。
“答不上来你的第二问,是因为没有办法回答。生老病死都是归途,国家兴亡百姓不能做主,就算是帝皇也不敢说自己的江山万古不朽。猜中了结局有时候不是一个好结果,只要是有好的政策,未必不能替百姓争取来万世太平。”林子说道。
“所谓归宿,花开花落是自然生死。凡人想要名利,所以他们比花草活得更累更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秦将军,我问你带军打仗为了什么?“林子云目光湛湛。
“以前是为了杀人,纯粹的杀敌。现在是为了救人,救黎民百姓。”秦嵩毫不犹豫地开口。
“一味的杀戮,换不来长安的。”林子云顿了一下,才知道和平多么的不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秦将军,只有这样太平或许可以长存,也许是天下苍生的归宿。不期归途,只争来路。”林子云眼睛愈来愈亮。
秦嵩细细咀嚼这几句话,欣喜若狂。
“我懂了,林兄实乃神人呐。百姓的归途不归我们管,若是我们做的事为民有利的,就等于给了百姓好的归途了。”秦嵩点头说道。
其实林子云所说等于没说,他总不可能告诉秦嵩现代化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吧。其实理想的社会无非就是和平,人人讲文明,树新风嘛。纵观历史发展,唯有教育才是强国富民的根基,而经济和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根本原因。不过这些话就算是说了秦嵩也听不懂,林子云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