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的乌云堆积成一片黑色的海洋,将天空最后一抹金色埋没,空气里弥漫着盛夏的闷热和湿漉漉的水汽。
夏熠瞳望着仿佛要压到头顶上的黑云,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寂静而幽深的老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踩在苔藓上发出的轻微“吱呀”声,显得阴森而恐怖。
蓦地,黑云中窜出一道闪电,将幽暗的巷子照亮。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传来“咕噜”一声。
夏熠瞳停下脚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为什么今天左于明哥哥还没有来?难道是今天要喂的流浪狗、流浪猫特别多,所以已经没有食物可以分给她了?还是他今天被发现……
突然,一声响亮的雷声炸起,将她的思绪打断,几滴沉重的雨水砸在了头顶上。
意识到暴雨马上就要来了,她赶忙躲进旁边的屋檐,准备再等他一会儿。
不知等了多久,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眼前的石阶下坑坑洼洼蓄满了积水,可是依然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又一道闪电亮起时,她对着墙上自己的影子说道:“今天邻居头疼,姑妈又把我轰了出来,说是我招的邪病,哎……”她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这是她这半年里学会的小技巧,把悲伤的事情自嘲的说出来,就会觉得心里好过许多。
“如果真是我就好了,那爸爸妈妈也就不会死了。”
话音刚落,对面墙上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左于明哥哥!”
她激动地叫起来,跳下台阶,全然不顾打湿的鞋袜去迎接他。
但刚走两步,她突然又停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站在雨里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明暗更迭的墙面上,他弯曲的身影如同一团淋湿的墨迹,向四周晕染开来,无限扩大而又模糊的影子,正步履蹒跚的走向她。
而他的身后,飘着一个人。
那人悬浮在左于明腰高的位置,婴儿般细小的身躯之上,是一颗摇摆不定的巨大头颅,随风飘荡的四肢,如同塑料制成的飘带,不断地向前拍打着。
如果不是看到它的手,真的悄无声息的抓住了左于明的肩膀,或许她会以为那只是随风飘来的游乐场气球。
夏熠瞳深吸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自己说:“左于明哥哥对我这么好,每天都给我送饭吃,我不能在他危险的时候抛弃他。”
她壮着胆子,后撤一步,突然大叫一声直冲过去。
又一道闪电亮起,照的空荡荡的小巷犹如白昼。
眼前根本没有什么长得像气球的怪物,只有躺在血泊中的左于明。
他的胸口有一条半尺来长的伤口,鲜血伴着雨水不断地涌出。
他看到她,从颤抖的唇间挤出一个字。
“回……”
伴随着“哗啦”一声,光芒冲破黑暗将世界映成一片血红,红色光芒大盛又转为刺目的金色。
夏熠瞳从熟悉的梦中惊醒,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前的光线。
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她的目光落在面前银质的咖啡壶和骨节分明的手上,再往上瞅,是做工考究的孔雀蓝色维多利亚时期服装。
她不禁精神一凛,起立立正,支支吾吾的说:“店长……那个,我收拾的差不多了,绝对不会耽误明天搬店。”说着还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以表诚意。
哈里俊逸的面容笑得如沐春风,他轻轻地拨开她几乎遮住了眼睛的刘海说:“不急不急,慢慢来,千万不要累着了,你知道的——”他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洁白的手帕拭去她额上的汗珠。
夏熠瞳尴尬的站着,僵直的如同一块木头,任由他慢吞吞的擦完汗,然后俯下身语调暧昧的在她耳边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我把店搬到你的小区对面,都是为了你啊。”
夏熠瞳立即后退一大步,再次立正道:“保证今天收拾完毕!”
哈里把钥匙放到桌上交代,“明天休息时把刘海修一下,不要吓到客人哦。”
听到“吓到客人”几个字,夏熠瞳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睡得迷糊,竟然忘了她的老板是一个24k纯的中央空调。
“秩烁汴用粒“副业”是开咖啡店挣钱。虽然本店因此常常遭女顾客的男朋友骚扰,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名其曰,讨女人欢心这件事要经常练手,不然真爱回来时,没能紧紧抓住她怎么办?
夏熠瞳不知道他的真爱是谁,虽然每次提起这件事,他的眼底总能流露出真切的哀伤,但她还是觉得他的真爱真倒霉。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收拾,不知不觉街上的霓虹已经亮起。
她将所有餐具封箱打包时,下晚自习的高中生正三三两两结伴从门前走过。
她把所有桌椅板凳清点完毕时,不远处散场的电影院里正走出一对对亲昵的情侣。
她羡慕的看着门口结伴的人群想,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亲密的恋人和朋友了吧。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走到吧台后蹲下,准备拿包回家。
忽听“咣当”一声,好像有重物砸到了咖啡店的玻璃门上。
夏熠瞳吓了一跳,急忙站起,对上了一双棕绿色的眼睛。
他的脸离她很近,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深邃的眼眸上浓密的咖啡色睫毛,以及琥珀般棕褐色的瞳仁里一圈墨绿色的纹路。
她撤开一点距离,扇了扇空气里的威士忌味儿,再次看向男人。
棱角分明的脸,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