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十二里坡两侧皆为高山,而无岔路,公良修设计将十二里坡西山外出口封堵,而后引山洪灌入十二里坡。
百里燕则将粮草等物资提前装入金雪狄人的木车或是自制木筏,待水位抬升,自行将木筏、车辆抬起,此时水面放宽,足可将木质载具越过低矮山坡和淹没的小道,运入西山之内的半山腰。
如此只需要将粮草搬运上山,能免去大量人力,缩短了运输时间。所需粮草无需太多,只要能解燃眉之急,拖到山洞打通。
为此公良修早在炸塌山洞那日起,便在西山以东堵塞山川,引入山泉,积蓄雨水、伐木制筏,以便引水泛洪灌入十二里坡。
百里燕在最窄处命人伐木削尖插入地下,一层碎石草料一层泥,层层夯筑,同时修造木筏,转运粮草数千石置于木筏木车中,公良修于三日后在上游放水,洪水迅速灌入低地,半日内漫至大堤。
地面的木筏、木车在浮力作用下浮于水面,兵士撑着船上拆下的木桨,只用不到两个时辰,走完了此前两天才能翻过的丘陵。
百里燕坐着木筏抵达西山,公良修已是恭候已久。对于这个年纪与他相仿,一脸清俊的奇才充满了敬意:
“少将军别来无恙!”
百里燕略施一礼,公良修还礼道:
“燕公子如约而至,修感激之至。”
“少将军言重,我军来迟,险致谷中断粮,燕甚是惭愧。”
“敌众我寡,岂是燕公子之责。眼下大雨滂沱,燕公子请随我来。”
随公良修来到山上茅屋,百里燕沥去身上的雨水,马不停蹄的又是问道:
“来信我已大致看过,不知谷中情势到底如何。”
“苏军师在东山围堰甚是艰难,敌军增兵数万攻入山中,我军兵器不足,空有十数万人在此。故而围堰南北山中厮杀甚为艰难,唯有这西山尚可。
但仍有不到三万敌兵被我围困于各处山中,再有一两日,多半得要病死饿死雨中,敢问我二叔那里战事如何?”
“德朗基山口被西河水灌入所淹没,敌已无法再战,故而战局趋缓,但伤亡近半,长此以往绝非祥兆。而且新附民军人心浮动,怕是久拖生变。”
百里燕道出详情,公良修继续说道:
“眼下大局暂定,燕公子可有长久安身立命之策。”
“没有,少将军若有良策,燕愿闻其详。”
公良修捞起湿漉的长袖,将蜡烛置于跟前,铺开地图说道:
“燕公子且看,金雪狄人所绘之婆嵩省东部山川地形图极为精细,你可发现其中奥妙?”
公良修的地图,与百里燕持有的地图没有多大区别,要说看图,百里燕早已了然于心,说有什么奥妙,他实在也说不清。
“燕眼拙,还请少将军明示。”
“你看,金雪狄人东部之大河皆为南北走向,自南向北流淌。十数条大河将之分割为若干平原或是群山,南北走向大河间以东西走向之河道连通,如此又将平原山川东西分割。
如此河与河之间虽有大片土地,却是被河流所分割,故而若能将河流尽数切断,金雪狄人于两河间之土地便是死地,其粮草军需皆无法运转,一旦吃光粮草,便是只能坐以待毙。”
“哦……原是如此。在下夺得金雪狄战船后也曾有此想法,其后方空虚,若能切断其水陆要津,其人吃马喂之军需供应将受我军制约,但仅靠眼下百余艘大小战船,恐怕难以将此偌大流域河流尽数封锁,故而短时内难以施行。”
“非也,短时内我军无需如此而为。敌军眼下重兵云集于丘比贡、德朗基,正如燕公子所言,其后方极为空虚。我军长此以往与之对峙,便是中了其消耗之计。
我军兵源有限,金雪狄人自知谋略战法不及我军,定会以消耗法与我周旋。故而我军需趁其重兵集结此地之时,抽调水军顺水西进,袭扰打击其后方,迫使其调兵西去,以减轻我军正面压力。同时劫掠其战船,掳走中原民,以壮大我军实力。
正如当年公子邵平战法,便是如此而为之,如今我军亦可为之。”
“邵平战法,我咸军有大后方为依托,黑巾军无水军,固然可行。然如今我军势单力孤,即便水军再强,面对十倍于己的兵力,也难以如此行事。”
“不然!”公良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将军难道忘了,他们的水兵多数被吸引于我军正面,且其中多数恐怕已死于交战,故而在其船只装载水军之前,短时内其水军船只将形同虚设。因此将军此时若是率水军西去,恐怕将一举重创虏获其内河大量战船。”
“这……倒是可行。其兵此时力尽数牵制于此,其腹地船只恐怕员额严重不足,亦或者都是商船,此时西进确实是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