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来了临时补充的新兵,确切的说是被抓的壮丁,登记造册后需要留存和上报军需令,以调整口粮和被服的供应。
“下一个下一个。”军需令不耐烦的催促着:“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家住何处。”
“小民叫奎,涯城治下河西村村民,今年三十又二。”
“没有姓氏吗!”军需令问道,看了眼眼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壮年,然后写下名字。
“没有,小民无姓氏。”
“嗯,拿着陶碗,领饭去吧。下一个。”
军需令一番啰嗦,下一个轮到百里燕:
“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家住何处。”
百里燕不敢说真名,遂虚用前世的姓名以搪塞:
“在下歧国人魏贤,家主函屯,月田村。”
军需令闻讯抬眼一看,心里愣是一惊。乖乖,好高的身板,虎背熊腰的,衣着虽然邋遢了些,却也不是普通小民打扮。看到这里,军需令忙问:
“你既是歧国人,如何被抓的丁。”
“这还要问你们。”
“行了行了,既来之则安之,既在咸军效力,同样能功成名就吃饱吃好。拿着,这是你的陶碗,过去等饭吃吧。”
“等等!”百里燕道。
军需令懒得看一眼说道:
“又为何是啊。”
“在下识字,能数算,军需令大人能否通融一下。”
“嘿,瞧不出来啊,你年纪不大,还识文断字。那我问你,一万三千七百二十石粮,运来七千五百三十七旦粮,共有几何啊。”
百里燕稍作思考说:
“两万一千两百二十七石,可否有错。”
“嗯,无错。”
说道这里,军需令拿出一册,摊开让百里燕认字。这哪里难得倒他,一气呵成通读十篇。
“不错不错,你既识字,还懂得些数算,今后就在我帐下听用。过来,你来登记造册。”
“诺!”百里燕大松口气,看来识字还有还能有条活路。
可话说回来,百里燕不是郎中嘛,自报家门岂不待遇更好,或者直接开门见山,亮出歧国世子光环,到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其实百里燕也想啊,可这人生地不熟的,你十五六岁是个郎中,说出来谁信你。
要说你是歧国世子,那就更要命了。
先不说咸国怎么看你,晋国知道后,反而有了理直气壮攻打咸国的借口。然后咸国势必要以自己为筹码,与晋国媾和妥协。这还不是最糟的,万一自己亲哥哥知道自己流落咸国,保不准能让人追杀。
此时军需令让出桌案,令百里燕代笔,时不时还会看上两眼,确认百里燕没有把字写错。
这次陆陆续续被抓了三百多人,都是各处抓来补充的壮丁,咸国人居多,还有志国、孙国、长孙国,职业农民为主,也有工匠和走亲戚无缘无故被抓的,反正这年头征兵不分国籍,也没国界,但只要你过了界,抓你没商量。
尤其是兵源短缺的诸侯,抓丁抓的厉害,如果遇到晋国人,直接拉去冲入人夫做苦役。
登记造册结束,军需令拿起花名册看了又看:
“不错不错,一字都不错,这字写的也秀气。走吧,随我去辎重营,立马便有差事交予你。”
“诺!”
百里燕不敢怠慢,跟随军需令前往辎重营。路上,军需令说道:
“你记清楚,本官姓丁,名肃,这一营的吃喝拉撒用度都是我管着,跟着我,一不准监守自盗,二不得随意放粮,否则本官饶不了你,大都督也饶不了你,你可清楚。”
“在下清楚。只是不知丁大人派给在下何职。”
“何职?”丁肃冷眼侧目:“你这刚来的,还想任职。知不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就你这十六七,最多也就十八九,也想任职。等着吧,再等十年。到时候有没有命,也没人知道。”
丁肃说的很现实,狠狠泼了百里燕一盆冷水。
少时来到辎重营,丁肃令人弄了套咸军皮甲,但是发髻头冠配的是辎重营军需令麾下头冠,以示区别。
“去,用水梳洗一番,别跟个乞丐一般。”
“大人,能否再配一支枪给在下。”
“怎么,你不会用剑?”
“不,在下善用枪。”
“那行,你自己去拿。”
“谢大人!”
军中无论何人,文官也不例外,哪怕是新兵,只要装备充足,都统一配械。短兵者配刀剑,长兵者配枪、戟或弓箭硬弩。百里燕领到一柄青铜剑,看得出,这柄剑经过激烈砍杀过,缺口很多。加之后勤跟不上,重新开锋和新兵器都还没有补给。
百里燕跟随塞骞习武多年,惯于用枪,眼下受制于战术制约,用枪比用剑更为平凡,长杆兵器是厮杀的主要兵器,而剑退居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