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变,依然如此强势。”
这时季锦昇说:
“百里燕一直如此,即便让步,也会从其他地方捞回来。眼下形势吃紧,咸国并不安定。百里燕忙于政务操劳日甚,言语不免是有些过激。”
“季将军,您怎替百里燕开脱。”
驻使林布栾说道,季锦昇却不以为然,他说:
“本将只是实事求是,当下局面若换做是其他诸侯,别说四年,就是四个月也招架不住,形成如今局面已是极为不易。”
季锦昇与百里燕斗了三十年,却也佩服百里燕才学和谋略,方才只是发自内心的公道话,别无任何政治倾向,也不代表他站在咸国一边。
王砺听了季锦昇这番话,心里更加复杂。他始终跳不出诸侯割据的世界观,要他站在更高层面放眼看世界,他的思维被局限在了固有的枷锁中。
沉默片刻,王砺撇开方才内容,另问其他:
“季将军,广信一战后,咸国究竟是如何安置的广信灾民。”
“分流法。”
王砺听着不解,随即又问:
“何为分流法。”
“既是将一地居无定所之民,按一保一甲或整村,分散前往属地各县、各村安置。若是广信城中之人,则按一条街、一坊分散安置前往属地各县。此外可据个人自愿,选择前往去处,但仅限于官府提供的安置去处。”
“那按此法,要花费多少钱粮?”
“具体并不清楚,但百里燕作法与众不同,恐怕不仅没有耗费多少钱粮,还有盈利。”
听到这里王砺吃了一惊,他当然知到安置灾民流民是需要朝廷花钱的,但却从没听过安置灾民还能盈利的。
“广信本城与周边受灾百姓二三十万,安置尚且不易,如何还能有税赋。”
“按常人所想自然是赔本的,但百里燕不是常人。王司马可能有所不知,这广信本城连同其下辖的县在内,有人口逾百万,几乎抵上寻常一个郡人口。
广信本城与周边乡村百姓受灾,被分散前往广信下辖各县,每县分到迁入百姓数万,这数万百姓中有广信本城富人,富人安置于县城,农民安置于县下各村。而后分配县下土地供灾民耕作,免除三年赋税,还无偿分发农具,租用耕牛。
同时钱坊给各县当地作坊商户提供低息贷款,并免除一定赋税,鼓励这些作坊商户雇佣受灾百姓。而朝廷则向商户提供手工机械或是便利机器,供商户作坊购买,然后雇佣劳力做工,朝廷和外地富商、贵族,再向商户作坊收购成品或是半成品。
如此不仅解决了灾民安置,还能得到赚钱的生计养家糊口。如此只需应对得当,熬过第一年,稳住第二年,第三年便能有收益。
而广信炮战发于四年前,如今广信本城虽然仍是一片废墟,但广信治下其他县村却是一片繁荣。想必当初咸国用于安置灾民的钱粮,此时恐怕早已全部收回。”
王砺听着心中惊奇,他忙问季锦昇道:
“那长孙逃入咸国之民亦以此法安置?”
“并非如此。长孙逃入之民多大数百万众,且前两年恶疾传染死难者甚众,百里燕在清田设立病疫所,收拢无病流民,但却不允他们离开清田,如今的清田一郡,少说有五百余万人。”
“嘶……这么多!那百里燕是如何处置的。”
“据我所知,百里燕免去了清田郡县内的全部税赋,至今分文未收。同时无偿分给流民土地、农具,传授耕作之法,令其自养。”
“可据本将所知,清田以南多丘陵,只有以北郡适合耕作,且此前一直以农桑为主业,盛产中下品丝织物,如何又能养活五百余万人。”
“按说是养不活,但咸国有良种,有积肥,千岳山有不计其数的牛,王将军可别忘了,还有无处不在的钱坊。朝廷若不征税,三五亩地的产出便可以养活一个五口户。
此外,咸国有大量收割机、脱粒机,集中屯田集中收割脱粒,不收五百万的人税,但仅收割机一项,每年所能带来收益顶得上几十万壮劳力,若折算成户口,约相当于四十万户。
加之良种与新式技术,咸国各郡产粮与税赋足以弥补清田一郡损失。”
“如此说,数百万流民被百里燕轻易安置了。”
“这倒没有,清田郡、桑南、桑北三地的流民远不如咸国本地民,充其量饿不死,由于人太多,若不伐木开荒,耕地依然紧张。”
“那其他诸侯可否效法?”
这才是王砺关心的问题,只有百里燕的举措能被复制,各国诸侯才有迅速恢复元气的可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晋国。
但季锦昇却是连连摇头,他说:
“无法效法。”
“这是为何?”
“据本将所知,咸国产业如林,钱坊财力雄厚,且过去四年间从长孙、梁国、西海、中原腹地迁入、逃入咸国富人甚巨,携带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百里燕以政令安抚安置富人,同时令钱坊与司农府,鼓励各地商户、作坊雇佣进入咸国腹地的外民,如今的情势是逃入咸国的富人与流民越多,咸国的国力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