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动了司马堂,门外的禁军闻讯而至,只见百里燕已经跪在地上,众人见之大惊:
“司农大人,您这是!”
百里燕赤红了眼眶,噙着泪水抽泣着回头说:
“赵帅,已经,去了……”
兵士大惊失色,上前低头定睛细看,赵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伸手上前一量鼻息,已经断气。
“司农大人,这,这如何是好。”
兵士惊慌道,百里燕噙着泪悲恸说:
“即刻封锁消息,通知医官署刘医官亲自过来,另着人去请焦木华、姚盛、钟衡将军前来。”
“诺!”
赵逊走的太不巧了,正值咸军主力在外,司马府轮空,赵逊儿子赵焕尚在卢皋军中,司马府没有主官,而今咸王年事已高,各项生理指标都出现了异常,百里燕担心赵逊一走,对咸王的影响会很大。
司马堂炸开了锅,姚盛、钟衡二将火速从外赶回司马堂,刘医官携带器械对赵逊做了初步检查,赵逊死于心力衰竭引起的多脏器联合衰竭。
约三刻钟后,焦木华匆促回到百灵园,咸王正与贞妃在暖阁喝茶,见焦木华神色仓惶,双目赤红隐有泪痕,咸王预感有大事发生:
“焦将军,永兴侯唤你何事?”
焦木华红着眼,吞着唾沫艰难开口说:
“启,启禀大王,赵,赵帅一个时辰前,于司马堂值房中去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响,咸王手头的紫砂壶脱手跌落在木板上摔成几瓣,目中神光嘎然暗淡,僵直的盘坐在朱漆的地板上,怔怔的看着杯中的茶。
一旁贞妃震惊之余,忙是上前扶住咸王的腰,小心说道:
“大王节哀。”
咸王低语淡淡说:
“扶寡人起来,焦木华,摆驾司马堂。”
“诺!”
起身时,姜亥泪水流落,就在一刹那,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是赵逊危难时刻力挽狂澜挡住晋军,是赵逊在危亡时刻挡住黑巾兵临城下,如今这座大山倒了,咸王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后空落落的,好像被抽走了脊梁。
咸王坐辇火速赶到司马堂,里外已经水泄不通,消息并未如百里燕预料的控制住,而是很快传到了宫中各处。赵逊的部将甚多,受其恩惠提拔的武官遍布朝廷,根本拦不住他们前来送行。
“大王到……”
焦木华边走边喊,在前开路,文武官员左右让道,咸王的坐辇得以进入司马堂,姜亥在贞妃搀扶下离开坐辇,面色极是憔悴。
“贞妃,你先回宫吧,寡人自己去。”
咸王低声说道,贞妃行礼道:
“臣妾明白了,大王一定要保重身体,国事为重。”
言毕,贞妃与宫女随即离去,焦木华引咸王直奔值房。此时太子与内阁已经赶到,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张罗身后事。闻讯咸王已到值房外,众人上前参拜:
“臣等参见大王……”
“免礼吧。”咸王低声道,目光左右寻找落在满脸泪痕的百里燕身上:“永兴侯,赵卿何在。”
“回大王,赵帅在屋中。”
“引寡人去。”
“诺。”
众人退开让出过道,百里燕引咸王入值房,赵逊安详的躺在床榻上,仿佛仍在睡梦中一般。
“爱卿,赵卿真去了吗。”
咸王激动问道,百里燕含泪点头:
“臣与医官署都已确认,赵帅已经去了,请大王节哀。”
“唉……”咸王一息哀叹,下刻说道:“即刻命人以鸿翎急件召赵焕回朝奔丧。”
“大王放心,臣已命人火速赶赴卢将军营中,赵焕将军不日可回。”
“好,好……今日起,由爱卿与太子、长史主持治丧,务必隆重,以彰赵卿生前功业。”
“臣恳请大王,以国丧之礼厚葬赵帅,唯有如此,方能彰显赵帅生前之丰功伟绩。”
“准!即刻去办吧,寡人想与赵卿独自呆会儿,让众人都散了。”
“诺!”
百里燕深施一礼,与众人缓缓退走。走道上,百里燕心情沉重,同行的高勋心情悲痛,他目光落向百里燕,上前两步说:
“师母那里就由在下前去,宫中还请司农大人费心了。”
“那好吧,有劳高兄替我想师母请安。”
二人抬手互致一礼,下刻高勋转身而去,看着其逐渐走远的背阴,百里燕心情复杂,这时狂澜暗道:
“你不除掉他吗?”
“不,我与他都是赵逊的门生,不能同门相残,更不能门主一死同门翻脸,我不想开这个恶例,我也无意杀他。”
“可他要杀你怎么办?”
“他不仁,我不能不义,论是非功过,他有功于这个国家,论个人感情,他是我的师兄,政治以外的立场,他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主张政治上的党同伐异消灭异己,若非绝对必要,我不希望以血腥手段,达到政治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