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狄仁杰便已经醒了过来。
与他一道醒过来还有小苏,至于黄宏,因为昨夜值夜,这时候正睡得昏昏沉沉。
守在柴房门口的官差看到狄仁杰过来,马上打起精神。
不过,还没等他喊出声音来,狄仁杰赶紧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走到跟前小声问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回大人,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刚刚赵家台的一个老族长过来了,问我说什么时候能把孩子交给他们。我已经告诉他们了,要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才行。”
“嗯,不错。”狄仁杰点了点头,称赞了一声。
“那个……大人,还有一件事情,老族长说一会儿还要过来找大人商量。”官差有些尴尬的看着狄仁杰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狄仁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正说着话,只听好像有哭泣的声音传来。
没等狄仁杰开口询问,身旁的官差便小声说道:“听值夜的兄弟们说,赵氏断断续续的哭了一夜了。”
“大人,借一步说话。”小苏看到狄仁杰皱眉不语,在一旁小声的说了一句。
待狄仁杰跟他走到一旁,小苏接着说道:“大人,这时候还早,不如去村子里转转吧。”
“等一等吧,我先去看看他们。”
“大人,去村子里转转吧。”
小苏的坚持,让狄仁杰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直到走出来赵家的小院,小苏才开口说道:“大人见谅。”
“无妨,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大人你也知道,我跟在阎大人的身边很久了。”
话一出口小苏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赶忙又解释道:“大人莫要误会,小苏不是倚老卖老?”
“倚老卖老?”狄仁杰奇道。
小苏读书不多,被狄仁杰一问,马上就有些词穷。
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卖弄?”
狄仁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
小苏称是,说道:“早年间大人在汴州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户孩子夭折的事情。
属下记得当时那家人与今日的赵家人的年岁差不多,都是三十上下,也都是有个七八岁的孩子。
那时候,属下见那一家人哭的伤心,便想过去安慰安慰。
当时阎大人也曾告诫属下莫要过去,只不过属下那时年轻气盛,觉得阎大人说的未必有道理,便没有听从大人的安排,穿着官衣去对那家人好言宽慰。
初时,那一家人在属下对他们宽慰之后,表现的还是很感激。
属下那时候也经常把案件的进展与他们说上几句。当然,比较关键的事情属下自然是没有告诉他们。
只是随着案件的进展,属下与那一家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然而,正是因为这种越来越近的关系,让属下遇到了难题。
当案子发生一个月之后,那家的男人找到了属下,质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破案。
这一次,哪怕属下说的再说,那家人也不管不顾,无论如何也要属下给他们说一个准信,到底何时能够破案……”
说到这里,小苏的心情不由得苦涩了起来。
狄仁杰拍了拍小苏的肩膀,没有说一个字。
他只是用这样的动作告诉小苏,他知道小苏的意思了,他理解小苏的苦涩……
两个人没有再说下去,不是狄仁杰不想听了,而是他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提起小苏的伤心事。
边说边走,当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村口。
就在两个人准备调转身形回去的时候,小苏忽然停了下来,皱眉说道:“有人来了。”
此刻天色还早,城门不过刚刚开了一会儿。就连赵家台那些需要进城做事的汉子,都刚刚离开不久,怎么汴州城这么早就有人下来了?
左右无事,狄仁杰和小苏便等了一会儿。
哪怕看到了村子口有人,来人也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待那人走到近前,小苏上前一步,拦住了来人,问了起来。
原来,这个人是并州衙门的仵作。
“昨天傍晚你没有收到消息吗?”小苏问道。
“你是何人?我收没收到消息又与你何干。”仵作嘟囔了一句,白了小苏一眼便想要离开。
小苏横跨一步,拦住了仵作,冷冷的说道:“这位是新任法曹参军狄仁杰,狄参军。”
“切,你说他是参军他就是参军了?真是可笑,连个官服也不穿,你要是骗子怎么办?”
小苏显然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顽劣的仵作,被人一通抢白之后,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好在狄仁杰对于这种情况有着丰富的经验。
只见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说你是仵作,那我们便信了你是仵作,这是信任。
你说你不信我是新任法曹参军,便是怀疑。
只是不知道你怀疑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怀疑朝廷的决定?”
“很可惜,都不是。我就是怀疑你们是劫道的。要不然你们大早上的堵在村口干什么。
我跟你们说,赶紧让我过去。要不然我可就喊人了,到时候官府的人过来,可就有你们受的!”
听到仵作的话,狄仁杰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个新官上任还一把火都没有,这边的地头蛇竟然还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