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圆白菜折掉好几片叶子,散落在陈翦雪的床上。
“刚刚在东街口,”裁冰也从床上爬起来,走过二哥身边,将两个圆白菜搁到灶台上,偏过半边脸,远远地与二哥讲话,“县里来了一位大老爷,他提着你雕的龙头,要聘你为他雕寿礼呢!”
话说到这里,她又像忍不住满心欢喜似的,屁颠屁颠地凑过来,恨不得要贴到二哥耳边说去。
“那老爷说,你能在一棵松上雕多少只雀儿,他就赏你几十两银子!”裁冰恨不得将脑海里还记得的话全都抖落出来,边抖落、小身子还止不住地晃悠着。
她终于无话可说时,因为激动而耸动不止的身子也静下,饱含期待地等待着这些话语在二哥的脑海激起波涛、等待着欣喜若狂的笑容也爬上他的脸庞、等待着他兴奋地从床上弹起来,拉着自己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去,冲到大老爷的马前,奉上那一双世所罕见的巧手。
但二哥没有那样做。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他还坐在那里、坐在他散着白菜叶的床边,手捂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终于,他站了起来,却不是像裁冰想的那样兴奋地弹起,而是缓缓地、像领受死命的老将,慢慢地直起膝盖、再是背脊,脖颈却还是弯着。
“你在想什么呢?”裁冰皱起眉头,对二哥的表现并不满意。
“那老爷长什么样子,他一个人来的吗?”
陈翦雪的一对眉也皱着,并不比妹妹的浅。
裁冰偏过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大老爷还能有什么样子,财主就是财主的样子;他身边的人嘛……大概有十多个,像是县衙里当差的。”
“不对……”老二捏着下巴,轻轻地摇头。
“不对什么呀!”裁冰的小嗓子冲二哥嗔道,“我早说你的手艺都赶上京城的大师傅了,一个龙头就叫他喜欢成这样,要是把你送我的那些个东西都拿与他看,他还不得再加上几十两银子雇你。”
“你丫头又见过京城师傅的手艺了。”老二禁不住一笑,用指头戳一下妹妹的脑门。
“你赶快带上你的家伙找他去,再晚人家该走啦。”裁冰将二哥的手拂开,撒娇似的拖长音。她当真怕错过这笔横财、这个让世人都瞧瞧二哥本事的机会。
老二半蹲下来,双手捧着妹妹的脸蛋儿,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去王轮儿家叫他,我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东街口见,好吗?”
裁冰含起嘴唇,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二哥暖暖地笑了,眯着眼睛,眼角都挤出皱纹来。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裁冰以为他要走,忽然却又是头顶一阵窸窸窣窣。二哥的手又纤又润,隔着头发,也能感受到丝丝温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