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力量温润如水,洗涤着小姨全身,就像一阵春雨,唤来新生。小姨感到浑身舒爽,这种时候应该只有呻吟才能表达她的感受,但介于场合不宜,小姨还是憋住了,而是用更为凌厉的攻击作为回应。
“还不碎!”
暗红色的光芒爆发出开展以来最狂暴的攻击,周围那些没有愈合的裂缝在这一刻都纷纷呼应,它们成了小姨最锋利的刀刃,一同切割眼前这座坚硬无比的巨山。
嗤嗤嗤!
常生疯狂了,他仰天长啸,一声接一声,凄厉而悲伤,青黑色的气息顺着喉间,从那张开的巨嘴喷吐而出,火山爆发一样冲天而去,然后在天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花朵绽放,转瞬即逝,比烟花还要决绝,只留下一瞬间的美,剩下的只有灭世的光雨。
小姨也是一惊,前一秒,她还正欢喜终于把这破龟壳打出一道裂痕了,下一秒,她就要面临这场灭世的光雨了。
小姨可没时间想太多,她能躲开这雨,下边还有两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家伙呢!她身形一动,正要瞬移,一阵清风从耳边吹过。张月站在她身边,轻声道:“你继续,我来挡着。”
“你确定?”
张月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了用手中的刀回答。那是村雨,如玉的刀身,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白色的光芒,亮得有些刺眼。
“离,震,坎。”
三个卦象飞出,贴在刀身上,火焰,雷光,流水三种完全不同的物质竟然兼容在一起,让这把刀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火焰就像燃料,提供源源不断地能源,催动着刀本身的能量在不断升华,那白光也因此愈发炽盛,厚重的刀气从白光中上散发出来。雷光像凝固剂,那突然爆涌的力量被雷光强行收缩在一起,死死地凝在刀身上,仿佛在刀身上结了一层水晶。最后的流水,则将这刀洗涤了一遍,原本还狂暴不安的力量平静下来了,变得可控而稳定。
握着这把刀,张月信心都足了一些。他仰起头,直视着漫天光雨,脚下巽字卦闪闪发光,卷起一阵狂风,拖着他升上天空。半空中,他横刀一握,稳稳地站住脚。那一刹那,小姨以为他撑起了这片天。
光雨落下了,却只落在了张月的前方。爆炸开始了。一朵朵蘑菇云升起,底下是盛开的花。天空一下子被青黑色占据,云层被撕裂,飞行的鸟儿无辜惨死。这景象,不知道的人真的以为是末日之景。
爆炸还在继续,核心的冲击波疯狂地肆虐,要将前方这无形的隔膜轰破。可那个横刀的男人,却顽强得不像话,站在空中纹丝不动,颇有一丝龟甲的风范。
小姨攻击之余,还不忘抬头看一眼那个撑天的男人,喃喃道:“看来真是长大了,像个男人了。”
说着,那道裂缝生生被她撕裂了,由此延伸出无数道裂缝,转瞬之间密布了整副龟甲。
嗷呜!
常生那并不灵活的头竟然挣扎地扭了过来,张开巨嘴向她撕咬而来,一口将小姨咬住。那近乎张开180度的嘴,以这种疯狂的速度咬下去,小姨就算铜皮铁骨也会被咬成碎肉。可是小姨安然地站在利齿之间,甚至没有瞬移,无数碎片在她身边飞舞,划伤了常生的嘴。
塌陷的地下室被乱石覆盖,如果不是小姨事先把车移了出来,真不知道这一下能砸坏多少豪车。大洞中央,一个苍老的男人趴伏在地面。
他佝偻着背,满头白发,不甘,无奈,悲伤从他满脸的皱褶子里渗出,他伸着手想要抓向前方,却只能碰到小姨的鞋尖,他抬起头看向小姨,张了张嘴,几颗染血的牙齿在风中微微颤了颤。
他是常生,那个长生的人,长生的妖,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露出这样的老态。
“你想说什么?”小姨伏下身子,凑近常生的嘴边,却只能听到微弱的呼气声,还有几个微不可闻的字。
“常……常……欣,挽……虹……”
小姨按住常欣在涌血的后心口,体内的异灵涌出,强行激起常生的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话自己和她说吧。”
张月收回村雨,扶起已经完全呆滞的常欣。冰凉的手,没有丝毫温度,常欣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这么任由张月握住她的手,她也站不起来,双腿早已麻木,恐怕连大脑也是这样的。
张月松开她的手,干脆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你爸爸有话和你说,好好听一听吧!”张月的声音包裹着灵魂力,通过耳朵,穿入常欣的脑海,像是此刻他并不强壮的双手,讲那个沉入黑暗中的常欣抱了起来。
“爸爸?”
常欣被放在常生的面前,她看着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些不敢确定地说出了那个最熟悉的称呼。这真的是她爸爸,为什么感觉如此陌生。
书上经常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初恋情人,两人之间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一种发自血脉的亲切感。可是常欣感受不到,她突然发现她这么多年来,重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哪怕她一眼就能认出这个男人是她的爸爸,哪怕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常生欣慰地笑了笑,在小姨的帮助下,他有力气了,他爬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常欣的手。粗糙的手就像枯萎的朽木,那每一道皱褶都在切割常欣的心。
揪心的疼,让常欣很难受,她不由得反握住常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