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雅隆河谷里的死尸实在是太多了,坌达延根本就没有时间将之掩埋了。
所以大火是最好的办法,还能杜绝瘟疫产生。
熊熊大火中,吐蕃人紧急赶往了下一个地方,那就是鄯州。
只要拿下鄯州,前方将是一马平川,汉人的大军也将成为笼中之鸟。
坌达延裹了裹身上的貂衣,黑色的披风就像一个巨大的布袋将他笼罩了起来。
雅隆河谷取得了骄人的战绩。
可是坌达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唐军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没有一个士兵投降,全都选择了战死。
尤其是那汉人主将,临死都未曾倒下,跪着面对大唐的方向。
大唐有如此军队,吐蕃真的可以战胜吗?
坌达延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雅隆河谷的胜利完全就是一个局。
如果不是黑衣人提前告知了唐军的动向,就算吐蕃人绕过了鄯州城,也不可能如此及时的出现在雅隆河谷的。
所以唐军的失败是可悲的,坌达延都替死去的唐军叹息。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战争本来就是如此。
什么是狡诈?什么是公平?什么是无耻?
在坌达延的心中,战争本就是以胜利为目的的,只要能取胜。
那么无论多么令人鄙视的行为都可以做。
旌旗猎猎,雄风依旧,吐蕃人的马蹄踏向了东方。
雅隆河谷的怨灵却不得安息,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他们都会游荡着,以为他们想要回到家乡。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
自以为是地表演着
伪装着舞蹈着疲惫着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歌声,传的好远好远,像雅隆河谷的哭诉,像活人的忧伤。
......
“彘哥儿,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洛阳吗?”
薛楚玉望着西边昏暗的天际,有些落寞的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再也回不去了,也许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到洛阳!”
李行周呵呵笑了笑,他笑得很轻也很无奈。
他有些想念洛阳的生活了。
不知道洛阳有没有下雪,大雪中的梅花坞应该很美很美吧。
“呵呵,风风光光的回去,如果能够回到洛阳,那肯定也是立大功的!”
“五将军,不怕你笑话,来的时候我想的是军功,可是我却什么都不在意的,只是希望能够活下来,能够少死点人!”
李行周说到这里就转头看了一眼城墙下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左武卫士兵。
带来的五千人,居然只剩下了两千多人了,活着的也都是个个带伤。
李行周已经损失不起了,左武卫的兄弟们这么拥戴他,他总不能一直带着他们走向死亡吧。
马蹄声响起,安静的鄯州终于被打破了。
一名唐军斥候下马奔跑过来急声说道。
“薛将军,吐蕃人已经来了,现已距鄯州三十里了。”
“吐蕃人一共有多少,骑兵又有多少,可带攻城器械?”
“禀将军,吐蕃目测约五万人左右,除了几名将军有马外,并未发现骑兵存在,而且据我等观察,吐蕃好像只有一些刀尖弓矢,并无攻城器械!
听到这里,薛楚玉总算松了口气,没有攻城器械,那压力就小一些了。
“嗯,辛苦你们了,继续打探,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诺!”
“五将军,看来程伯献将军已经遭遇不测了,我们要面临一场死战了!”
李行周知道他先前的猜测已经成为现实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吐蕃大军,程伯献能够坚持一天已经很难得了。
如果不是他拼死将吐蕃人阻挡在雅隆河谷。
恐怕此刻鄯州已经成为吐蕃的囊中之物了。
“哎,伯献兄是个难得的良将,就这样去了,也不知程公能否扛过去。”
薛楚玉皱了皱眉头说道。
李行周更不愿意程伯献死亡的局面。
那一日,在梁州的禅房,看到被幽阁屠村后伤感的李行周。
程伯献可是好好的劝导了他。
“你要放弃心中的那股执念,有些事情你急也急不来的。”
“其他事情也是如此,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要有一个契机,过度的执着,只会让一个人丧失理智。这就是佛家所说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因执念而成功,也因执念而堕落!”
禅房内程伯献的劝导仿佛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