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去淮水东楼要账后,不出三日,七少爷惧内的消息已经满京城尽人皆知,甚至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不知是哪家缺乏教养的姑娘,竟然闹到青楼里去!
三十七岁的秦皇贵妃,看上去像个二十五六岁的人一般。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不点而朱的唇,身量高于中原人,身形也异常的美。她常是一身苍蓝色,就更显得肤色白皙。
旁人都以为她最喜的便是苍蓝色,其实,如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大红色。
而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五年前,那个最喜欢看见她穿大红色的人,也死了。
她唯一的亲生儿子,便喜欢大红色。他长的像他的母亲秦皇贵妃,而更确切的说,他长的像他的五舅,秦家军的统帅,死后追封中山王的秦渊秦将军。
五年吗,确切的说,再过几日就是他的忌日了,那就是六年了啊。枳儿说,他找到那孩子了,她如今长成了大姑娘,却不记得曾在她这宫里养过,不记得枳儿了。
还真是有缘份的两个孩子,不会像她和他一样。
秦皇贵妃秦灵雨,当初五个兄长都唤她灵儿。那个人也曾叫她灵儿,如今却是只剩皇上一人在叫她灵儿,可这却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这个名字,不该从皇上嘴里说出来。
“灵儿,想什么呢,这般出神。”五十多岁的皇上苏尚贤,脸上挂着多年不曾改变的宠溺笑容,走到近前便揽住秦灵雨的肩。
她笑着转过身来:“臣妾在想檀儿的事,这孩子的命也真是的,唉,如今还念念不忘那穆家小姐,昨日下了朝来看臣妾,看着整个人都瘦了,打不起个精神头儿来。”
苏尚贤轻叹一声,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许是命吧,朕也替檀儿忧心这许久。若不是见他一直打不起精神来,断是不能这会儿迫着他去大婚。”
“臣妾就檀儿跟枳儿这两个儿子,却让皇上都跟着忧心,都怪臣妾无能。”
秦灵雨前几日就听皇上无意中说起过,说是老七如今终于有人管着了,连一直在意的淮水东楼里的姑娘,这都断了。
皇上说时有种儿子终于懂事了的感慨,可秦灵雨明白,老七如今没有选妃,那还不都是皇上故意纵着的。
这种纵容秦灵雨习惯了,他们母子二人向来就是被纵容的。可这份纵容,却是整日让人如芒在背,没那么好消受就是了。
然而秦灵雨的存在,对皇上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如芒在背吗?
七皇子燕王苏枳,与三皇子晋王苏楦不睦简直尽人皆知。苏枳十五岁去河套镇守时,晋王苏楦已经在太原就藩三年之久。两人手头都有兵,这是个互相制衡的局面。
而苏枳和四皇子苏檀是同一个母妃,但苏檀是在十岁时才被记到秦皇贵妃名下的,他的生母原是皇上苏尚贤还是吴王时,一个妾室的婢女。
那个妾室就是如今的珍妃娘娘,而苏檀生母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于产后风。珍妃娘娘那时便把苏檀抱养了,一直养到八岁时多年不孕的珍妃竟然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了十皇子。
一次十皇子得了场病,久治不愈,结果珍妃说是四皇子苏檀命格与十皇子不合,于是无人肯接手的四皇子苏檀,便被秦皇贵妃收养。
其实也不是无人接手,有好多无所出,或者是只生了公主的嫔妃有这个想法。可苏檀就认准了秦皇贵妃,因为他自幼便跟老七苏枳玩在一处。
悦儿也是在翊坤宫里认识的四皇子苏檀,当时他九岁,苏枳八岁,悦儿三岁。
京中的传闻苏檀自是也听到了,在燕王府里堵到苏枳就问:“好你个老七,金屋藏娇了还瞒着四哥,你等我去母妃那告你一状。”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如今又是一个母妃,苏枳也不想瞒他,就扬了扬眉毛,长腿往桌案上一架说道:“四哥快去告,再晚我这儿可要办满月酒了。”
“有了?”苏檀惊讶问道。
“快了快了”苏枳兀自得意着。
苏檀这回也不跟他逗了,便正色问道:“到底什么来路?若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岂会容你这般藏着,尚无名分就肯为你生儿育女,别被人算计了去。”
“她算计我什么?婢妾?夫人?侧妃?还是正妃?我这燕王府后宅,所有位份都是她的,何用算计。”
苏檀闻言顿觉惊诧:“老七,你别告诉我你这后宅就她一个女人,再也不打算进人了?”
苏枳缓缓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调侃苏檀:“没错,我燕王府后院断不会像四哥那般花团锦簇,游个园,客尚未进,自个院子里的就满园子了。”
苏檀一个茶盏连带着一杯茶就朝苏枳飞了过去:“一会儿我就进宫见父皇去,求父皇赶紧给你赐婚,顺道后院都给你填满了,让你再整日拿我肃王府后院说事儿。”
苏檀的话苏枳并不放在心上,原本两兄弟自小就很亲密。就连当年去河套,两兄弟都结伴而行。
不过是苏檀提前回京一次,那是珍妃娘娘过世,他念着曾经的养育之恩,回京吊唁。
当时悦儿九岁,正是相府出事的那年,不过当时还没出事呢。苏檀那年十五岁,非常敬重开国功臣左相沈尘,便去左相府拜见,求教一些战场上的事。
而当时恰逢悦儿生辰,他又急着离京,便在那日送了悦儿一件生辰贺礼,跟这个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小姑娘叙了一番旧。
这日跟苏枳闹完,苏檀的确是进了一趟宫,也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