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闻言眨眨眼睛,也不吱声。
只等到孙若在附近打转转,怎么也找不到孩子了,急得仿佛是丢了尾巴的耗子,丢了耗子的猫,怎么样也静不下来了。
无虞此时却溜到了小院儿门口,小布鞋尖尖头碰开了虚掩着的木头门——又高又大。
院子空落落地,没什么人气,地上大抵还是干净的,有人定时打扫的样子。
那棵玉兰树静静地立着,此时恰到花期,雪白雪白地,如同大朵云彩砸到人间,一阵春风,云彩的碎屑飘下来,挟在花香里,花香里、枝丫上、云彩中,有个小姑娘。
姑娘的眉目清秀,墨发在肩,耳垂儿上挂着玉芽,细看竟是荷花骨朵两盏,最数惹人注目的便是挂在额上的一缕银光,有那么小巧精致的月牙白玉挂在眉间,平给这可人的面容添了几笔庄重肃穆,透着神秘。
小无虞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人,在这之前他以为娘亲才是最美的,他娘亲喜欢艳丽的色彩,这一抹雪白竟然美如此!
他看的话本故事里讲到,小孩子会看见仙子,有这么一位仙子住在月亮上,那两个字无虞读不来,只管她叫“月亮仙子”。仙子住在月亮上,高高地摸不着碰不着。
这便是月亮仙子罢!
仙子面皮一变,窘迫地摆弄起纤细十指,无虞只道是仙人的游戏,又想着这么一躲娘亲该急得不行,小团子裹起来咕噜地一滚——奔出院子去。
末了没忘了回头看看玉兰树、枝丫、云彩。
最主要的是仙子。“你连我名字都不晓得,叫哪门子师兄,拿捏态度,看脸下菜碟儿罢了。”
他过路时脚下轻轻,身挟草木苦,指尖仍勾缕飘儿轻药师,明晃晃绕作方寸星河。谁不厌这伶仃的魂骨病弱跌撞,早拖累出死白面向,偏这条命硬得坠在生死缘,又给生生地拽回来当啷着做个累赘。
他一双眼鹿圆,睫压沉眼尾,偏生出倦意同厌世,扫在那笑僵了身子的过客,谁家叮当缀这好几个名字的跟班儿,竟心里嫉妒这有人记挂的,将满腔闷火全迁给无辜头顶的留白。
“罢了。你在这儿横着做甚么,不去先吃点好酒?过会儿那些个没眼色的去了,只剩糟子给你,一两个恨不能都把杯舔光了似的,什么时候亏着酒了。”
自那场病后就变了个性子,谷里上下诊过,倒像是谁将他童年甜软窃去似的,冷硬不给面子,蔫儿刀一把,割人心里痛。眯眸抿唇思忖,闻说谷里来了新徒,怎都是如此败兴脑子,榆木疙瘩,叫他雕琢也懒,便挥振了袖上金羽远远去。这和他孩童时完全不同了,那时有小温一处玩耍,瞧天色都亮堂得多,怎么现在就诸事乏味,叫人倦怠。
“不懂就算了,权做玩笑——”
他走远去,又补了句嘟囔。
“无聊倒是真的。”
微光穿隙巧弄蝶,半遮桃粉含春面。
一身姿窈窕女子轻提裙摆,双颊映粉,迈着小碎步微风过隙般轻盈掠过山涧,急急奔赴那珑珍谷里热闹处,正是一不小心睡过了的西樗安。眨眼一晃这当初迷糊的姑娘倒也是从落冕勉强混了个毕业,只不过学业无成修行无果,同级生中也是吊车尾的水准。
仔细瞧她眉眼,杏眼圆脸还能辨认出原本那和气少女大概模样非说不同便是毕业后瘦了些,也变得精神了点儿,经历了一年的打磨,性子里稍稍磨出了些棱角,做事业利索了不少,唯有这迷糊劲儿还是一点没变。
好在不算太迟——
她在心里念叨着,脚步密集紧凑,生怕会被谁怪罪似的跑的飞快,却不像以前那样担心绊倒。这一年她走遍珑珍谷角角落落,认熟了植物,也认熟了这路。才没到地方便听得一片喧嚣吵嚷,似是仙境里突然现了几缕烟火气,西樗安的脸骤然放松下来,随即挑着嘴角勾出了个幼稚笑容。这儿的布置都是她亲自参与了的,一点点搭建摆设的颇有几分成就感,此时看着也最是喜悦,自豪感莫名油然而生。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何必激动?
照样是心里训斥了自己一番,做足了心里建设才端足了三师姐的架子文静含蓄的从桃林里探出来,还未扫足一圈眼角就瞥到了桃树下一道熟悉身影孑然而立,不待细细思考脚下一个起落便扑了过去,那三师姐的架子丢的无比迅猛,口中话未出口生生提了一个调:
“大师姐!!!!”足尖轻点在树枝上,紫笙整个人再度向上拔升了一段距离,衣裙飞舞翻飞,在日光之下宛如惊鸿般,由无数根藤蔓构成的牢笼从地向天天疯狂生长,狰狞狂妄似是要向天证道,紫笙望着藤蔓目光中只有在牢笼的惊恐的青色鸟儿,双臂极尽可能的平伸,深吸口气,双手处同时握剑,锦年与落雏同时显现,背后唯一的紫色魂环点亮,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肆意生长的藤蔓,惊慌失措的鸟儿,六根“线“出现在鸟儿的身体周围,锦年落雏各自沿着三根“线“将斩切轨迹送到鸟儿的要害,时间的流动恢复了,紫笙下坠的速度徒然加快,几个呼吸间便落下地上,望着掉下来的鸟儿的尸块和尽数散去的藤蔓,笙的思绪却回到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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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报告”
两道人影穿梭在森林之中,笙跟在一个稍大的女生身后,那女生天生便有笑唇与酒窝,脸部柔和平易近人,此时望去便如坠冰窖,女生带着笙落到一处平地上,从怀中取出一把种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