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眉拢袖将戒指遮掩住,快步返回去寻表妹,脑中思绪万千,抬眼既一一敛去,同她也不多解释,只简言两句要去置办一身衣裳。
那卷轴中明摆着是退婚后才解封戒指,如今却先叫那人跑了出来。想必是因试炼者加入才生了变数,往后之路定不会同卷轴中简单。异端既生,自己又并非原身命数,没有那般好运势。
愈加深思愈是焦躁,这不明不白一行已叫人头疼。习惯性绷紧嘴角攥剑思虑,这一梦,究竟当如何解?
买衣裳时才想起自己身上钱不多,可那前辈又不是自个儿得罪得起的,若向青青借钱又实在开不了口,只得咬咬牙挑了匹好布料制衣。幸而龙家还是有些底子的。
置办完手头的事又买点小吃给表妹,这才急忙赶回去将新衣裳送上,轻声唤戒指里的前辈。
[闻声,循着之前那道小裂缝再次钻了出来.轻瞥了一眼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的衣裳,暗纹繁复却不轻挑,看起来大气内敛.只是这如此好的布料裁成衣裳,想必要花不少钱.这龙二也是个肯费心思的.]
[谢过他之后将他遣了出去,换好衣服后,之前的憋屈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可现在还是在考核,这样终日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可是那卷轴上的事迟迟不发生,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静观其变.]这会儿夜幕将至,云海黯然。夜灯的光照到屋檐上,顺着点点透进了屋内,久明不息。他已然是有些疲惫的样子,坐在桌前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回过神,站起身准备去沐浴再换件干净衣裳,然后准备延续原主的事儿,去龙家。
这会儿外面不知怎么的,动静有些大。他踏出房间,刚照过铜镜,原主长相极好。墨色的发被一条如绸带般的东西松松垮垮的梳拢。身上是最平常但明眼人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白衣和长袍,手指尖摩梭着腰间那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有点麻烦。”
慢悠悠地进了马车后,有些无聊的前往龙家。他不知道和原主关系不错的姑娘在哪,也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当马车停稳时,他晓得自己该下去与幻境中的人攀谈。掀开车帘后他未语先笑,向龙府门口的人微微行礼。
“在下叶良辰,劳烦领在下去见龙家主,有要事相谈。”朱红的宫檐四角皆翘,落雨潺潺惊扰春意阑珊。碧绿湖泊泛起圈圈点点的涟漪,湖心亭台里,他挑枪破风,惊众水鸟起。雨水浸染他的单衣,显出些许隐隐约约的白皙,却不能阻扰高悬的马尾墨发在空中飞扬的轨迹。半晌已过,雨势稍息,即便是初春微寒的风雨,也带不走他已透出单衣的炽热。一个漂亮的回旋之后,他终于收了枪。“龙吟”的枪杆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狠狠一震,发出低沉的嗡鸣。或许是因为先前有太多次震地,此时的地面已有些皲裂,蜿蜿蜒蜒的小缝隙沿着大理石的纹理,像蛛网般杂集。他抹了抹鬓角水滴,轻轻地爱抚红缨枪银色繁复的枪头,直到那枪头上沧桑的花纹似乎更加清晰,他才不急不缓地住了手。渴意袭上心头,今日的云息变化无常,他才在圆凳上落座,已有春阳破开天际。而这软绵绵的日光洒落身上,竟让他觉得有千钧之重。骤然眼前一黑,手中玉盏还未来得及递至口边,便只听得玉碎于地之声。
伴随着这玉碎之声,他警觉地睁开冷眸,入目皆白,一个光影朦胧如月,附在他耳边低语:
“上京一场大梦,我是这梦中之人。”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光影就仿佛一碰即碎般消散。一场场旧忆在脑海里浮光掠影而过,陌生又熟悉。他在意识的海洋里不断挣扎,一边被迫接收不属于他的诸多记忆,一边在这镜花水月的梦境里陷入虚妄的真实。几经辗转,他的意识已成泾渭分明的两条河道,一条是秦国公子嬴亦,一条是神秘的顾矜霄。
大梦初醒,他徐徐地睁开眼睛,微和的阳光刺得双眸点点痒意,盯着仿佛有些不合时宜的床榻,大脑有一瞬间茫然全白的空窗期。窗外人声鼎沸,有侍者敲门道:“公子,早饭已至,此时要用吗?”他眉头稍蹙,沉默片刻后,下床在落地铜镜前整理罗衾衣襟,端详了片刻镜中人的模样。纤长的手指仍带有熟悉的老茧,细细地摩挲直刀削成般的下巴,冷漠如画的眉目,觉得与以前也并无二样。这才勉勉强强地接受了新的人生,转回坐至沉香小桌前,低沉地启唇道:
“进。”“家父传我?”
皱眉恰到好处带一点讶异语气反问,颔首只说去换身正装尔后挥退小厮。细细捋着衣领因心中思虑不由放缓手上动作,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将戒指慢慢推下手指又以红绳系之,再挂颈上。
算起来,也当是时候了。
只是这命数改变,前路迷雾重重,且不说这莫名其妙的考核,单说自己如今没了原身气运,也不知挨不挨得过日后险遇。变强是当务之急,有了实力才能思索往后如何行事。其他试炼者想必也不会投放太远。
念及此手中一顿,脑中忽而闪过戒指中老者面容。
提前破封,又着女装,行为反常,似乎是个异数。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颈上戒指,继而意味不明笑了一瞬,这才前往正厅。
恭恭敬敬向父亲请了安这才将目光投注一眼那叶公子。心中早已了然,却还是面带疑惑发问:“叶公子找我,所为何事?”卯时太阳刚刚露出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