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越紫萱这么一说,他此时也无心再在破旧石碑上浪费时间。两人慢悠悠往后山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走过一个山头,柳子风便发现一道山涧。山涧两侧岩壁光滑平整,仿佛被人一剑劈开。中有溪流悄然流淌。顺着溪流望去,不远处有一大团紫色雾气,不时有电弧狂闪,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柳子风刚欲过去一瞧,被身旁越紫萱一把拉住。听她说道:“前面便是关着那些师叔们的地方,我们不能再过去了。”
看着山涧,以及前方莫名紫气,柳子风突然想起李天成告诫他的话。后山之中有一处禁地,不可贸然靠近。禁地是一套古老阵法为根基,乃昆吾真人亲手布置。只不过,如今却变成了囚禁他门人弟子的牢笼。
天色已经漆黑下来,柳子风无意在后山逗留,越紫萱同样对这里十分忌惮。两人对视一眼,便沿着来路返回。
……
神阳峰,神阳殿。
神阳峰一脉弟子众多,山顶屋舍建筑连成一片,相比之下,落月峰倒颇有几分荒凉之感。神阳殿落于正中,模样与落月殿看似相差无几,同样恢弘气派。一方巨大石碑屹立在神阳殿右侧,上书两个大字:神阳。
天色刚暗,神阳殿中却并无几人。第二层阁楼上,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在窗前望向远处,看方向是落月峰所处之地。除这道身影以外,另有一白发老者坐在一旁椅子上,一脸*地喝着茶。
这时,那道凭窗远望的身影转过来,赫然是掌门落尘真人。他看着桌前之人,笑道:“师弟,你这模样愈发苍老了。”
老者抬头,竟是季长老无疑。他面无表情,没有平时对柳子风一众弟子那般和蔼,淡淡道:“师兄喊我来此,就是为了跟我聊这等无聊之事吗?”
落尘真人一笑,捋着长长胡须,轻声道:“师弟,那件事都过去几十年了,想不到你仍是耿耿于怀。”
季长老脸上表情一怒,片刻后又变得古井道:“当初,我把孤苦伶仃的千夜从蛮荒带回,看着这孩子成长。他对我如侍奉爹娘一般,却被你们赶出宗门。这等做法,便是正道所为吗?”
落尘真人沉默,显然不想再提旧事。脸色一正,道:“师弟,这次唤你来,是说说你门下弟子柳子风的事情。”
季道:“怎么?不说别人,我门下弟子又怎么了?”
落尘真人看他这幅表情,眉头微皱,道:“柳子风当日参加考教时,我也并未看出什么。只不过他选择落月峰倒让我有些奇怪。此外,近几日宗内有人查过他的身世。只知道他六岁时和他哥哥以及一个老者在‘无定村’住下,而前不久那老者突然身死,他哥哥也消失无踪。”
季长老对这些显然了然于胸,不知落尘真人说这些什么意思,皱眉问道:“那又如何?”
落尘真人道:“如此一来,柳子风身世便成了谜。而他拜入落月峰这件事,我也不好判断。”
季长老嗤然一笑,目露不屑:“子风既然拜我为师,便是我落月峰之人。你们这些老家伙太过迂腐,自诩正义。可笑,我那徒弟何曾为害过宗门?只因非人之躯,便被无情逐出。如今,又对子风怀疑重重。哼,若不是千夜不欲回来,你以为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外面受苦吗?”
这一番话说出,季长老起身便欲离开。只听身后落尘真人长叹一声,说道:“师弟,我们自由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不必如此急躁,乱了道心。千夜这件事牵扯颇深,远非你想的那般轻巧。师弟你资质不凡,比愚兄都强上几分,奈何被这些凡事所扰,耽误了修行,何苦来哉!”
季长老脚步一顿,语气低沉道:“修炼?你若有空,多去后山看看那些师兄弟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神阳殿。身后,落尘真人一脸无奈,目光遥遥看向落月峰,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