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这样子,慌慌乱乱成何体统?”老夫人叹息过后对柳姨娘道,“浩倡也实在不小了,算不得童言无忌。他读的是诗书典籍,可家中规矩你这个做姨娘的务必好好教导于他。”
眼见的老夫人没有一句重话,柳姨娘心里大喜,嘴上连连应着,“是,妾身都明白了,妾身今后一定好好管束!”
老夫人皱眉,思忖了片刻后道:“只一个管束确是不够。待过几日便是澜漪的接风宴,这些天浩倡就不必出门。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学学规矩,若到时候还如今日一般,可就别怪老婆子不讲情理。”
“是,妾身谨记。”
柳姨娘暗暗扯了扯苏浩倡的衣袖,苏浩倡这才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来,“孙……孙儿也知道了。”
事已至此,老夫人为苏澜漪定了柳姨娘母子的罚,苏澜漪心中有些猜测,倒也没有异议。但是她明白今日过后柳姨娘和苏浩倡必定会恨极了她。甚至是苏锦和苏俏,那两个昨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流露出对她的不屑的人,也都会对她抱有敌意。
苏澜漪虽然不惧这些人,但眼下柳姨娘和孙氏不睦,两人争权夺利,正是她重新掌权的大好时机。所以苏澜漪今日不能将人得罪得太狠,以免柳姨娘狗急跳墙,反而联合孙氏来对付她。
显然老夫人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开口将此事压下。
老夫人扭头问苏澜漪,“澜漪,你身为长姐,对家中弟弟妹妹应宽容以待,今日浩倡无礼,日后你亦可教导于他。”
苏澜漪从善如流道:“孙儿冒失,还望祖母恕罪。只是与浩倡多年不见,没曾想他还是一如从前,孙儿一时怒其不争。也望柳姨娘多担待些。”
听她如此说,柳姨娘自然也气不起来,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勉强笑着,“本就是妾身之错,哪里能让大小姐赔罪。也亏得今日大小姐提点,否则日后做错了事,反而叫旁人笑话。”
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冷冰冰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苏澜漪和柳姨娘都不是傻子,明知道对方在给自己台阶下,也就骑驴下坡,顺势而为。
苏澜漪不置可否,“家中弟弟妹妹都长大不少,日后便是代表苏家的脸面。尤其浩倡乃是长子,一举一动都有不少人看着,为了苏家,可莫要目下无尘。”
柳姨娘点头,“这是自然。”
老夫人见两人没再剑拔弩张,皱起的眉头舒展了,说道:“浩倡,你可明白了你长姐的良苦用心?今日非是不给你脸面,而是你这些年急功近利,失了本心。”
苏浩倡正生着闷气,冷不防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先是一愣,悄悄瞪了一眼苏澜漪,正要反驳时被柳姨娘拽了下衣袖。于是他咬咬牙,把原本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是,孙儿知道错了。也谢过长姐好意,今后我必定向长姐学习。”
苏澜漪轻笑,“这倒是不必,我是男儿,应志在四方,学我一个后宅女流做什么?”
苏浩倡知道又说错了话,索性闭嘴不再多言。
柳姨娘见状连忙向老夫人告辞。
出了静园,柳姨娘顿时拉下一张脸来,可看看身旁的苏浩倡又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她只得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恼恨,“没想到四年不见,这苏澜漪竟如此巧舌如簧……方听闻她归家时我还以为她人人和从前一样愚昧无知,到底是世事难料,物是人非啊。”
苏浩倡见柳姨娘如此看得起苏澜漪,心里顿时就不好受,“姨娘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只要儿子我好好念书,日后考取功名,便不惧她什么。”
苏浩倡这样的话柳姨娘自然是喜欢听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从前苏澜漪是“死”的,家中没有嫡子嫡女,她这儿子又是长子,地位尊崇。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人敢以尊卑,嫡庶来压他。可苏澜漪回来了,就稳稳地占据了嫡长女那个位置,她的孩儿,终究不是嫡出。
柳姨娘心里不痛快,“这些话你日后莫再拿出来说,回去后你也多读读家规,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心里明白。”
苏浩倡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孙氏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先笑了起来,“我说今日春光大好是有什么好事呢,原来是妹妹和浩倡回来了。看这样子是刚从静园出来吧,想来是见过老夫人了?”
柳姨娘眉头一皱,心里暗暗不快,她和孙氏素来不和,先夫人去后,放眼整个苏家,也就他们俩人有成为续弦的资本。可是这一回她带浩倡去报恩寺还愿,这孙氏便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叫老爷抬嫡妻嫡女——这也是她紧赶慢赶回来的原因。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姨娘收敛了脸上的轻慢,笑着说:“是刚见过老夫人,正巧大小姐也在。说起来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是有大造化。且如今回来也与从前不太一样,那通神气势,可与老夫人当年一般无二。”
孙氏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很快消失不见,“原来大小姐也在,如此也好。今儿我正要给大小姐挑几个铺子耍耍,可不敢怠慢,先与妹妹告辞了。”
柳姨娘侧身让出路来,“您可走好,这平地有时也是会摔跤的。”
两人身子错开,不多时渐行渐远。
苏澜漪这时还没出静园,孙氏一进屋就递上了一只匣子,笑道:“妾身思来想去许久,这才选定了几个铺子,都是地段极好的地方。还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