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那黑气,自然也知道其作用。
所谓怖煞,便如它的名字一般,可唤醒人心深处的恐怖与阴暗的一面,而且效果极为霸道,便是这世间心智最为坚定之人,都无法抵挡怖煞的侵蚀。
而他们钟家之人,之所以能够拥有降魔驱鬼的本领,除了天生的一副通天法眼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锻炼那颗无惧之心。
尤其对于那些鬼祟邪物的恐惧。
也就是说,想要练就一身驱鬼的本领,那就必先无惧于鬼神。
所以,他才更加不敢触碰那颗冥丹。
倘若不小心被那怖煞之气侵入体内,唤醒他心中对于鬼神的恐惧,那他可真就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废物了。
本以为眼前这位太守大人只是不慎沾染上了一些阴秽之物,却没想到......竟然会是怖煞这等绝世邪物。
“你先拿着,容我细想对策。”钟拙无奈的说道。
他目光锐利,盯着冥丹看了半晌,眉头紧紧皱着,从腰间的囊袋内取出一张黄色纸符,夹在双指之间,凌空虚画,口中念念。
片刻之后,那纸符开始凭空燃烧起来。
令人诡异的是,那纸符所燃起的火焰,是一种幽暗的黑色......
“果然如此!”钟拙的脸色越发凛冽。
紧接着,那黑色的火焰急骤升腾,化作一道缥缈黑烟,在四周飞速盘旋,其内,似乎隐隐响起一声诡异且嘶哑的————“怖!”
钟拙双目圆瞪,钢须竖立,整个人仿佛千佛殿内的怒目金刚,庞大的威慑之感由内而外散发开来。
“呔!”
他一声虎吼,随即以虎豹之姿,张开血盆大口,却是直接将那一道道黑气吸入嘴中,面目狰狞,大口咀嚼着。
那黑气虽是没有实体,但却也在这嚼动的过程中,发出阵阵令人悚然的磨牙之声。
这般咀嚼了大约一刻钟,钟拙方才动了动喉咙,将那黑气咽进了肚子里。随即,他亦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直接萎靡了下去,瘫在桌子上,气势不见。
“果然如此......你这黑珠里所含的煞气,乃是五煞之二————怖之煞的煞气。可惜老夫本领低微,现在还奈何不得此物。”钟拙有气无力的说道。
仅仅是对付几道溢出来的煞气,就已是让他筋疲力尽了。
若强行以祛邪之术驱之,恐会遭到反噬,性命不保。
何易连忙问:“五煞是什么?”
钟拙回道:“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地有五煞,惧、怖、怵、惘、忹。五行为天地灵气,主万物生长,世界运转,至于这五煞,你可以理解为天地之浊气,万鬼之源头,人世间至邪至恶的东西。我们钟氏一族所除之妖魔,大多便是由这五煞的煞气所化的鬼祟。只是你这黑珠之内的煞气之精纯,远超寻常,便是修炼千年的厉鬼,都不及其中万一。”
何易皱着眉想了想,道:“还有其他办法吗?若真像您说的那般,五行与五煞之间,似乎还有着相生相克的对立关系。如果寻一名修真之人过来,可否能驱散这里面的煞气?”
“这就不太清楚了,恕老夫见识浅薄......”顿了顿,钟拙又指着项坠上的舍骨,说道:“我观你那颗红珠,也算是一样少见的奇物了,其内所蕴含的杀气之庞大,世所罕见。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将这颗黑珠镇压的如此安静。”
“您的意思是,人的杀气可以克制这类煞气?”何易想了想,顿时明白了这钟家之人,为何一个个凶神恶煞,一副杀气外露的样子。
感情是常年做这驱鬼之事,以致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想想也是,佛庙里的怒目金刚,内里是大慈大悲菩萨心,可表面上,不也是一幅豹头环眼,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相貌吗?
钟拙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杀气,尤其在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身上,体现的最为淋漓尽致。”
钟拙侃侃而谈,也不撇扫自珍,如数将其所知道的说了出来:“久经沙场之人,常年战阵厮杀,悍不畏死。那满身的血腥杀伐之气,能不惧外邪,让神鬼难近。况且这类人,体内的阳刚之气充足,意志坚定,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与可怕而退缩,更加不会受到煞气影响。”
“前辈的意思是说,这杀气对于煞气,还具有一定的克制效果吗?”
听钟拙这么一说,何易总算明白了为何当年的徐方士执意上奏,宁可激怒神武宫内的一些大将,坚持要让自己的父亲随船出海,剿杀恶鬼。
原来,是因为这颗舍骨能够克制恶鬼的原因?
难道从那时起,徐方士就已经开始算计自己一家了吗?
何易一阵头痛。
............
冥丹的事情,看来暂时是无法解决了。
不过,钟拙到底是在帮助何易,又大方的为何易解开许多心中的疑问。
何易一时也不知如何报答对方,便就先让梦楼里的下人熬了些安神补气的药膳给钟拙补补身子,以表歉意。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冥丹中的恶鬼之强,就连专门以驱鬼为生的钟家都束手无策。倘若有一天自己死去,冥丹中的恶鬼跑出来,将会给这世间带来多大的灾难?
见何易心神不宁,钟拙便知道他在担忧何事,便说道:“太守大人若想彻底解决此事,应尽快往皇城去一趟。我濮阳钟家,其实只是翊圣邪界所分出来的一条旁支,专门负责戎州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