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裴东正带着八百精兵隐藏在密林之中待命。
他脸上焦急,在两棵老树之间来回走动着,不时望向黎戎寨那紧闭的大门,只担心公良雎有什么闪失。
“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动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他一是放心不下公良雎的安全,二是不明白公良雎此举的意义。按照他的想法,直接放火烧山,迫使对方出寨而战,岂不是更加直接稳健?
左思右想,裴东却是心生一计,连忙取来几个信囊,快速往上面写着什么,一连写了十数个信囊,方才停下。
而后,他将那些信囊一个个悬挂在羽箭之上,令弓弩手将带有信囊的箭支射入黎戎寨内。
“希望能给云义减轻一些压力吧!”望着箭支飞去的方向,裴东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拳头。
......
嗖嗖嗖!
黎戎寨内的军士正啃着冰冷坚硬的干馒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箭支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敌人偷袭,顿时做出一副戒备的神色。
大量寨军举着兵器冲出寨门,四下望去,却是空无一人,只有满山遍谷的覆雪枯树。
“奇怪。”
寨军们面面相觑,但见那插入地面的羽箭之上,皆挂着一方精致的信囊,不禁又生出几分疑惑。
“我去拆开看看!”一名寨军说着,将那支羽箭拔了下来,拆开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
“写的什么东西?到底出什么事了?!周围的黎戎寨军见他脸色不佳,越发显得紧张。
“嗯......这个......我不认识字......谁认得字?把这信念一下。”那寨军尴尬的说道。
“......”
一名习过文字的寨军取来书信,念道:
“我军已围大寨,本可尽出火矢,烧尽尔等,但公良先生念及旧谊,不忍妄开杀戒,是以进寨相劝!尔等若明事理,便速速来降,仍归于先生部下,一视同仁,绝无偏见!”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平原县的劝降信!”
“我们居然已经被包围了吗!放火烧山,他们居然想放火烧山啊!这可怎么办?”
北地的冬季十分干燥,大寨周围又鲜少水源,若是真的烧了起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别怕,没看后面写着呢!军师这次回来,是要劝降几位当家的!”有人安慰道。
“对,军师仁慈心善,对待我们如同兄弟手足,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送命的。”
“可是......几位当家的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
这话却是说道了点子上。他们只是士兵,并没有决策的权利,若是当家的不答应归降,他们同样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阵沉默。
“军师本来已经走了,这次冒死回来,也是为我们的性命考虑。这等恩情,岂比天高?在看看几位当家的吧!根本不管我们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要是敢不答应......”
围在一起的寨军像是忽地有了默契一般,纷纷将手握在了刀柄之上。
............
这投降一事,不提还好,一旦有人提及,那就如同落入油锅里的一点星火,很快就会蔓延燃烧起来。
大当家却没想到公良雎此来,并不是要给他们出谋划策,而是来劝降,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脸色也急骤变得铁青,锵的一声拔出佩刀,指向公良雎。
另外几位当家同样如此,一个个拔剑相向,恨不得将公良雎扒皮抽筋,当场宰杀。
“妖言惑众!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大当家厉声吼道。
大帐内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氛围,面对刀剑,公良雎丝毫没有流露出惧怕之意,主动向前一步,距离刀锋更近:“我这颗人头便在此处,你若想要,尽管拿去!”
他言尽于此,等待着对方做出抉择。
“......”
公良雎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黎戎寨有多位头领,有好处,同样也有极大的弊端。
不够凝聚,但关键之时却也不能统一意见。
也正是这个原因,那大当家就算想要杀掉自己,也要先问问其他几位当家同不同意。
因为一旦动手,就等于是断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公良雎相信,对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一定会崩塌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公良雎有耐心等待下去,可大帐之外,已经看过书信的寨军却是忍不住了。
“军师!我们愿意加入平原,成为平原军的一份子!”
“带我们走吧!军师,我们真是受够了这地方!”
“......”
数十名黎戎寨军掀开帐门,一股脑涌了进来,整个营帐顿时显得拥堵不堪。
不止如此,透过帐门的缝隙向外看去,还有更多的军士堵在外面,只等他们的军师一声令下,然后离开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这一刻,他们纷纷站在了这些当家的对立面,拔出刀剑,紧紧将公良雎护在中央。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地方唯一对他们好的人,只有军师一人而已!
“反了,真是反了你们了......”大当家的色厉内茬,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用眼角处的余光看着周围的黎戎寨军,半晌之后,终究是一声长叹,将佩刀收回。
“罢了罢了,说说你的条件吧......”说着,他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抱起酒坛子就是一阵猛灌。
公良雎在一众寨军的拥簇下,从那几位当家脸上一一扫过,面色越发的凌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