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没有选择与贾绍、范武等人一起去往黎戎寨,而是连夜赶回了平原县。
在何易心里,世俗之人,皆被他们眼中“仙人”的强大实力所蒙蔽着。
所以,才会屡屡出现蒙骗普通人作为诱饵这种事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所流传的远古传说中,仙人皆是一副慈悲济世、悲天悯人的模样。
他们隐于深山,能与天地同寿,能呼风唤雨。
他们神通广大,能使民间风调雨顺,灾难不起,四方安定。
“仙”之一字,在之前的千百年里,被世俗中的人寄寓了太多美好的意义,可现实却是差强人意。
因为事实上,他们口中的这些“仙人”,从来没有行过善举。
何易刚刚出狱不久,还并不清楚这十年之内世俗界的变化,但从他出狱直到现在,一路上所见到的,所听到的,皆是平民百姓在遭苦遭难。
修真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仙人一直都在打着各种幌子,蛊惑众生。
与此同时,他们非但赚足了声誉,还引得各路朝廷官员对其言听计从,上至皇帝与国师,下至这一县之丞。
何易所见到的,虽然只是这其中的冰山一角,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事情在各地都有发生。
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第一次,何易感觉到了深深的迷茫与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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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易将赵将军的尸体扛在肩头,一并带回了平原县,用一根绳索吊起,高悬于平原城门之外。
不久后,他又刻出一块木牌,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将牌子挂在了赵将军尸体的胸前,沾着赵将军脖颈淌下的血液,在那木牌之上,写下“千古罪人”四个大字。
类似于昨日之事,何易不知道在这之前,还有没有这类的情况发生。
或许有,但又或许,那些被算计的士兵之中并无活下来的人,所以消息并没有传出去,所以天下人并不知情。
但这次,有人活下来了......
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被活下来的人传播出去,而后众口烁烁,越传越大。
何易深知这件事情一旦传播出去的后果————这极有可能会直接斩断百姓与官吏之间的信任。
而这种信任感一旦失去,几乎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从今以后,还会有多少甘愿从军的人?”将一切做完之后,何易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举着酒瓶子鲸吞牛饮一通,像个酒疯子一样,拼命想把自己灌醉。
这是他最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他必须将这层伪装打破,他要再做一次先驱者。
正如十年之前亲手推开修真界的大门那般。
只是这次,他要告诉整个世俗,修真之人,并不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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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那人身上的盔甲!应该是斛阳军的盔甲————咦?这不是那个斛阳城过来的赵将军吗?是被黎戎寨的贼寇给杀了吗?”
“应该是,我亲眼看到这赵将军昨天带兵出城,剿匪去了......”
“这下完了,连赵将军都败了,听说他还是一位练气宗里的仙人的徒弟......”
“居然连仙人的徒弟都输了!这下可完了!”
“......”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很快引来了大量过路之人的围观,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百姓们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心想,就算赵将军这次剿匪不力,被黎戎寨的贼寇打败了,但也用不着被这样对待吧?
枭首悬尸————这是在向平原县示威吗?
况且,他们可是都听说过,这赵将军与练气宗有些关系。倘若因此事而惹恼了练气宗,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一个弄不好,整个平原都要受到牵连。
何易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一旁,背靠城墙,大口喝酒,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在等待着。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城门前就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守城的将士们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派了人前来查看,几个报官的百姓也带着一队士兵来到城外。
见状,何易起身拎着酒葫芦,快步走入人群中央,伸手指着那赵将军的尸体,大声吼道:“此人!乃是斛阳赵将军!练气宗的赵仙师!就是此人!以剿匪为借口,以民军之性命,为自己探寻异宝,残民害理,自私至极!”
“咦?你们看,那是不是新来的何将军?”有几人注意到了一旁的何易,但见何易一身血腥,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何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探寻什么异宝?”
“还不知道,再往下听听吧!看何将军那愤怒的样子,绝对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伙将何易围在中央,就等着听何易还会说些什么。
片刻后,何易又是一通狂饮,醉醺醺吼道:“昨日!这位赵将军带兵出征的目的,根本不是去黎戎寨剿匪!而是利用新募的士兵,作为诱饵,去吸引枯雪林中异兽的注意,而后再行盗取之事!如此祸害民军之人,当枭首戮尸以告天下!”
何易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语气激愤慨然,无论周围的军士与百姓相不相信,至少自此开始,这份猜疑便开始产生了。
况且也正如何易所言,前往剿匪的士兵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回来。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枯雪林?那可是戎州以北,除北荒雪原之外最可怕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