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再次炸裂。
接下来,轰鸣声不绝于耳,那一片云气不停地层层炸裂,到最后甚至连朗朗青天都为之褪色,显出一小片漆黑的夜空。
潘龙看得暗暗咋舌,没想到帝项尤和墨家巨子竟然这么厉害。
仅仅以两人交手的余波,就能将一片天空打成黑夜,若是这两人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动手,大概他们还没打出胜负,周围早已生灵涂炭,死者不可估量了吧。
但战斗的声音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帝项尤后退几步,拄着方天画戟,看着前面正在微微喘息的墨家巨子,叹了口气。
“巨子老师,论学问、论做人,乃至于论治理国家什么的,学生都远不及您,可论武功……您老了,打不过我的。”
巨子苦笑一声,回答:“你不要给我这老朽留面子,莫说我此刻年老体衰,就算当初年富力强之时,也一样不是你的对手。”
他看着手上那块形状和剑相似的石条,叹道:“天陨神剑威力无穷,指山山裂、划水水分,在战国时代天下神兵之中赫赫有名。可你的方天画戟不过是寻常玄铁打造,除了坚固之外再无半点神异。你我的兵器相差这么大,结果交手不足百招,我就已经落在下风……这恐怕还是你手下留情的结果吧?”
帝项尤说:“老师您也算是了大力,不如我们这一场就算打过了,可好?”
巨子摇头:“墨家和帝苍穹有深仇大恨,今日老朽一定要那厮死在这里!你要救他,那便要从老朽尸体上走过去!”
帝项尤豪迈的脸上满是纠结,最后转头看向地上那棵大树。
“老陈。”他高声喊,“咱们是不是朋友?”
一声叹息,陈彦从隐匿之处冲了出来,带着一团白色云气,飞到了众人面前。
这位被称作“醉仙”的天机营第二高手,看起来是个邋遢破落的糟老头,头发胡子都乱糟糟,衣服更是破破烂烂,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说,甚至还有不止一处破口。
他用一条皱皱巴巴旧得不像样子的布条扎着头发,勉强不至于披头散发,可脸上身上分明有厚厚的污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这位老乞丐全身上下,大概也就腰间挂着的那个黄皮酒葫芦,看起来稍稍像点样子。除了这葫芦之外,甚至连脚下的草鞋都烂得几乎要解体。
看他的模样,当真是就算孤身走山路,也没有哪个强盗会费力气去打劫他,真的是安全无比。
他的双眼也显得醉眼朦胧,看不出一点武林高手的锐气。不管怎么看,都是那种社会最下层的穷苦乞丐,怎么看也不像是天下闻名的长生高人。
陈彦苦着脸站在帝项尤和墨家巨子中间,抱怨说:“老赵,你又坑我!”
“朋友不就是拿来坑的?”帝项尤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很理直气壮地说,“我的朋友里面,能够吃得消坑的,就剩下你了。我不坑你,坑谁?”
“那可是墨家巨子,他成名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
“又不强求你打赢,拖住他老人家就好了。”
“我要是拖不住呢?”
“老弟,我相信你做得到。”帝项尤笑着,径直朝着旁边走去,看起来像是要直接绕过这里,前往山谷之中救援帝苍穹。
巨子当然不会让他离开,天陨神剑一挥,云空撕裂,便一剑向他斩去。
剑光未至,陈彦已经喷出一口酒来,在空中化作一只憨头憨脑的熊,一把抱住了这道剑光。
一声闷响,剑光和那口酒所化的熊一起消散,只有醉人的酒香在空中飘荡。
“巨子前辈,晚辈陈彦,向您老讨教几招。”陈彦笑着喊了一声,便冲了上去。
他的招数和大开大合的帝项尤截然不同,变化多端、巧妙柔和。几乎看不见什么硬碰硬的招数,却犹如一团泥沼,将巨子牢牢困住。任凭巨子几次挥剑,都没有办法将他逼开,只能被他困在方圆几丈里面,无可奈何。
而这个时候,帝项尤已经又被另外几个高手拦住。
看着面前那几个同样身穿简陋麻衣的人,帝项尤笑了:“诸位……我是否可以叫你们一声‘师弟’?”
“不敢当。”为首那人神色沉稳、肌肉健壮,手上提着一条差不多跟他自己一样高的木棍,看起来像是个寻常行脚力夫,“霸王的英名,我们从小就听说。你愿意认巨子这个老师,愿意认当年那一段求学的香火情,这是给我们墨家面子,但我们这些晚辈,可不敢厚颜当你的师弟!”
帝项尤摇摇头,看着对方手上那条木棍:“墨家各派,手段不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非攻’一派的传人,算是巨子老师嫡传吧?”
壮汉点头,后撤半步,木棍一扬,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另外几位墨家高手也随之摆好姿势,俨然是准备众人联手,和帝项尤大战一场。
帝项尤叹道:“好吧,看来今天不大战一场,我是过不去的。”
然后,他露出了有些狡猾的笑容:“只是……论人手,明显是我这边比较多啊。”
说着,他挥动方天画戟,长戟带起狂风,将墨家的几位高手都困在战圈之中,一时间难以挣脱。
而在他身后,天机营诸位校尉便驾风向前,要趁着墨家高手们都被困住的机会,冲破阻拦,去山谷之中救人。
“想得倒美!”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从山谷之中出来的其余高手们纷纷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