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上的人,明显没料到匾额和人一起掉下来的情况。
下面守着的两个年轻人顿时就有点慌乱,他们倒是记得以人为本,全都奔着接人过去,但那么大一块匾额,少说也有大几十斤,轰的一下砸过来……要砸在人的身上,那接不接其实也都没什么分别了。
按说这时候应该直接把匾额给打飞,但这块匾额是他们的荣耀,尽心尽力维护还来不及,仓促间,谁能想到动手打飞它?
而且,一下打过去,匾额多半会被打坏。就算不打坏了,匾额落在地上,也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啊!
一时间场面有些慌乱,看来就要出事。
潘龙一皱眉,身影一闪,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震,就犹如幻影一般出现在了空中。双手托住匾额,轻飘飘飞出去三两丈,稳稳落在地上,匾额依然托在空中,不曾沾到半点尘土。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些年轻人有的在询问老者的情况,有些一脸茫然,傻乎乎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也难怪那位刘老爷子要金盆洗手,看起来,他的子孙后代,实在是撑不住场面啊!)
好在那个负责接待的中年管家还算稳妥,看到这场面,立刻过来接住匾额,并且安排人手一边扶着摔下来扭了腰的方师叔回房休息,一边重新把匾额挂上去,等到一切结束,场面总算又重新稳定下来,他才发现潘龙已经不知不觉间飘然而出。
周围一问,在场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看到潘龙是怎么离开的。
又过了一会儿,消息才报告给庄园的主人。
须发皆白的刘河洛刘老爷子听到消息,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看他的意思,至少不是仇家。不是仇家就好,老夫现在这样,也没资格谈什么结交江湖朋友了……将来若是有儿孙小辈再去闯荡江湖,记得遇到人家的时候要客气一些,执晚辈之礼。”
负责报信的管家也叹了口气,说:“此人自称‘北地潘龙’,我倒是想起来,北地有一家擅长铁掌功夫的,父子两代都踏入了先天。莫非他是铁掌潘家的第三代?”
“三十年前,老夫也曾经在雍州向北地押运粮草的马队之中,和铁掌潘寿并肩作战。那时候他大概四十上下,才刚刚踏入先天不久,可谓年轻有为。虽然未得名师传授,功夫显得有限粗犷简陋,可一身功力却浑厚得惊人,丝毫不在那些积年的老先天们之下。便是老夫这领队,也未必能够在这方面胜过他。”
“后来他去了中原发展,就没再听说他的消息。前些年,听说他的儿子潘雷也成了先天高手,而且年纪还不到三十岁。我觉得他一门两先天,一代胜过一代,着实让人羡慕。现在看来,当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他这孙子怕是顶了天也就二十出头吧,竟然已经踏入先天不说,身手还如此了得……”
这位江湖名宿忍不住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老夫的儿孙也能如此,老夫真是死也瞑目啊!”
管家劝道:“老爷何必羡慕别人呢,一家老小能够安安稳稳退出江湖,已经足够让别人羡煞了。”
说到这个话题,刘河洛顿时心情大好,手抚雪白长须,微微一笑:“老夫一生做事都爱留条后路,给别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当初很多人都取笑老夫,说老夫是妇人之仁,不够杀伐果断。现在老夫能够安安稳稳带着一家小老金盆洗手归隐田园,他们却都已经死了,不少人甚至死了全家……人生在世,做事还是别做绝了的好啊!”
“老爷英明!”
“谈不上英明,只是明哲保身罢了。”
书房里面沉重的气氛荡然一空,重又轻松起来。
另外一边,潘龙救了人之后悄然离去。到镇上随便找了家客栈,拿出名帖,果然就有客房。
客房里面也收拾得很整洁,远超寻常客栈的水平。屋内角落里挂着象征吉祥的红绸带不说,甚至连被褥都是新的,看得出来刘家真的是下了血本,务求将金盆洗手大典搞得尽善尽美。
“一百二十岁的老先天,果然是身家丰厚!”潘龙摸了摸被褥,感受着新布特有的手感,不由赞了一句,“但也亏得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的话,所有被褥都换新,成本可就大多了。”
他在屋内看了看,放下行李,锁上门,来到了楼下大厅。
大厅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店小二坐在柜台旁边,闲得都要打瞌睡了。
见他过来,店小二急忙站起来迎接,得知他要吃饭,不由纳闷地问:“刘家庄子门口,江湖流水宴十日十夜昼夜不停,客官怎不在那边吃?这方圆数百里,但凡是年富力强的好厨子,可都被请过去了。”
“我有个习惯,每到一处,就要吃吃当地特有的菜色。”潘龙毫不脸红地剽窃了韩风的爱好,“流水席上翻来覆去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菜色,有什么意思?”
店小二顿时笑了:“客官您也是个会吃会玩的人啊!好,您稍等,我们施恩一带最有特色的就是油煎土豆,外脆里滑、焦香软糯,乃是荆楚名菜之一。这东西既是饭也是菜,配上些炒花生,再来一壶米酒……那真是神仙般自在啊!”
“好了好了,你说得再多,也不如把菜端上来。”潘龙笑道,“那就这么办吧,油煎土豆、炒花生、米酒……有什么汤没有?”
“咱们这里离通天江这么近,自然是吃江鱼。通天江沿岸,鱼汤至少有几百种不同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