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呢?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我父母在日本病死了,大正六年(1917年)的时候跟随中北开拓团来到满洲,大正十一年(1922年)定居热河赤峰,不过当地蒙人排外,所以才移居到上海,之前一直呆在上海的侨民区。”云蔚回答。
“哦,”武藤点了点头,突然开口用中文问道:“蒙语马驹怎么说?”
“unag,”云蔚回答,接着又说道:“蒙语马匹有一百多种说法,我那时还小,也记不清是不是这个了,还有好多,mori、aduu等等。”
“不错,不错,”武藤连连点头,“当年确实有一批孤儿跟随开拓团来中国,你很聪明,还能记住这几个已经不错了。”
“嗨依!多谢武藤桑夸赞!”
云蔚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现在他明白六哥为什么说自己是热河人,最适合从事潜伏工作了。
“渡边,你在上海参加过什么行动?”武藤又问道。
“一二八的时候,我跟随侨民团,对虹口区中国军队的后勤进行了破坏,平时也负责维持一些虹口区的治安。”云蔚答道。
武藤又问了几个问题,云蔚无不对答如流,武藤打量着云蔚,看这年轻人英姿挺拔,越看越是喜欢,不由的呵呵笑了几声,抚慰道:
“渡边,你很有眼力,如果你能在这次行动中立下功劳,我可以将你提拔进特高课,特高课,你知道吧?”
“渡边知道,渡边在上海的时候,也想为帝国效力,可惜上海侨民众多,渡边无法得到重视。”云蔚回答。
“渡边,来北平,是你人生中的关键一步!”武藤挥了挥手,“我们北平特高课正在扩大队伍,里面有非常多的机会,只要你表现的足够好,两年升成上尉不是梦想,佐级军官也不是遥不可及,渡边,我很看好你!”
“嗨依,多谢武藤桑勉励!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天皇陛下和武藤桑效死!”云蔚弯腰九十度鞠躬道。
“好,你去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看看这批特务处的人在搞什么鬼!”武藤挥了挥手。
云蔚下去以后,武藤却皱起了眉头。
南京派人来对赵可桢不利,听上去完全不合逻辑,但国民党内派系众多,赵可桢又是汪填海的人,那这件事就不是不可能了。
难道是蒋汪内斗?
........
燕大后山,耿朝忠站在河边静静的等待,不一会儿,一个黑影跑了过来,正是仇越。
仇越,是六组里唯一知道云蔚身份和任务的人,除了这项任务,仇越还负责和南京的电台联络,不与王剑秋和谢炎发生任何横向联系。
虽然人少,但内部隔离依然是必要的。
“报告六哥,云蔚确实和两个日本人进了特高课,但他却没有出来,看来,他已经取得了武藤的信任!”仇越满脸喜色。
“进去了?”耿朝忠也是一愣。
他虽然对云蔚的潜伏计划做了妥善安排,但还真没想到能进行的这么顺利,云蔚这小子,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耿朝忠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咳嗽了一声道:
“说取得信任还为时过早,不过也算是成功的开始吧!”
“六哥,那我们明天怎么办?”仇越明显还是比较兴奋。
这也难怪,跟着六哥做事,永远都是这么刺激,比呆在南京那是痛快太多了!更何况,这还是特务处第一次派人成功打入到特高课内部,这个功劳,可以说是顶天了,日后一旦取得成绩,那提拔奖励可都是近在眼前的事。
“明天?”耿朝忠笑了笑,“明天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的任务,就是监控好云蔚的动作,有任何异动都要提前告诉我,明白了吗?”
“明白!”仇越有点遗憾,但纪律是铁的,他只能答应。
耿朝忠也微微颔首,监控云蔚,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云蔚一旦出了纰漏或者背叛,那就意味着将整个北平站陷入巨大的危险当中,这和是否信任云蔚无关,这是特务工作必须遵守的信条。
“好了,别着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回去早点休息吧,顺便看看南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耿朝忠挥了挥手,让仇越离去。
不过马上,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对了,附近多了个警所,你收发电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虽然那些黑皮狗没什么本事,但要真让他们闻到点什么也很麻烦。”
“明白!”仇越答应了一声,快速的离开了。
耿朝忠点了点头,看着远处有点出神。
赵可桢,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他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通知赵可桢,因为这根本没有必要,我党地下工作人员的尿性他太清楚了,就算是有危险,也一定会坚持到底,与其冒着暴露的危险通知赵可桢,倒不如默默的守护。
这个,也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工作。
耿朝忠一边想,一边信步往回走,快到图书馆附近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外面。
赵尔笙!
对这个小姑娘,他有几分怜惜,也有几分喜爱,但还远远谈不上爱,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经被另外一个身影充塞。
玉真,不知道你现在何方?
耿朝忠叹了口气,走到赵尔笙的身边,柔声道:
“尔笙,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听到耿朝忠的声音,赵尔笙一下子跳了起来,剪水秋瞳一样的眸子紧紧的看着耿朝忠,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