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纪楚和东方玥离开后,已近响午,连日来纵马疾驰,三人俱是身心疲累,因此不得不又在寿光耽搁一日。虽不比来时匆匆,但三人牵心神秘人之言,归途也未舒心半分。
这日响午,日头高悬头顶,虽是秋末,可日照甚强,晃得人眼睛几乎睁不开。偷得浮生半日闲,三人在这热闹的小镇闲逛,不知不觉竟到了夜幕初临,几番休整,倒也将连日来的酸痛驱散不少。
用过晚膳之后打算各自回房休息,这时候忽听到不远处传来依稀琴声,初时清脆婉转,舒缓如泉水细淌,蜿蜒而来,听之如同在诉说一对少男少女呢喃情愫,渐渐琴调高扬如潮水般肆意散开,又如同飞流而下的瀑布,激荡异常。紧接着琴声越来越幽怨,似有万千女子心事倾诉,柔肠百世,纵死不悔,忽然琴音在最高处砰的一声断了,似有刚刚萌芽破土而出的牵绊被丝丝缕缕无影无形的利刃生生铰断,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我还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音呢!”苏绿幻悠悠地说道。
“这女子似有很大的情伤,这琴音以内力催动,搅得人心里难受,幸好断了,再听下去恐怕会扰乱心神,颜师兄,幻儿还是早些休息吧。”苏梓离眼睫颤动,瞳孔被廊上笼中烛火的光亮衬得更加晶莹。
二人听罢点点头,道了声晚安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子夜过半,院内风起,只听见吱呀一声,那是风带上了半掩的窗扇。颜慕白从噩梦中被惊坐起,身上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了。在梦里,他看到自己父母躺在血泊之中,有人向他提剑而来,他使劲的摇啊摇,可是父母就是没有醒过来,他想跑,可是浑身如同被鬼魅之术缠住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这个时候却突然醒了过来,他揉揉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地走到方桌前的凳子上坐下,倒了一杯凉茶,一抬手咕咚咕咚咽了好几口,丝丝凉意瞬间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可是越是清醒越是想不起梦中那个提剑人的样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重复做这样一个梦,可是从未有过一次将那人看个清楚。
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到他几乎忘记了这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经历,他当时只有五岁,如今十七年过去,自己也越来越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门外的风越发的大了,被风带上的窗扇又再次被吹开,吱呀吱呀来回晃了好几次,他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好久,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叹口气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将窗扇牢牢关严,突然窗外人影浮动,似是一抹青绿,如一道闪电般从院内嗖的一声跃出了院子,他来不及多想,转身从床上提起火破,就顺着那影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拼命的追,仿佛使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借着浑浊的夜光,终于能够隐约看清那是个身穿青绿色衣衫的姑娘,此刻正被一个着一身黑衣的人挟持着,他的轻功很好,远在颜慕白之上,颜慕白追了很久,浑身的骨架几乎要散开了,脑中浮现的一直是苏绿幻一身青衣的样子。
他不能停下,心中越来越恐惧,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咬住这个绿影不放,害怕一放松下来就连这个影子也没了音讯。如果纪楚在就好了,他的轻功远胜自己,定能拦住此人去路,现在唯一的优势在于自己一个人,而对方还扛着一个,两力悬殊,只要自己不休息,就能死死地缠住对方,他想到这,忽的心头燃起一股韧气,提力向前追赶而去。
两人你追我赶大约十几里地,突然那道绿影背对着,到的与颜慕白相距十几丈处,倏然停定。颜慕白双脚发力,牢牢地踩结实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都没有动。颜慕白知道,这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单凭扛着一个人飞了十几里地却呼吸均匀,贸然出手,绝没有丝毫胜算。
他必须弄清楚来人的目的,再想办法!
这时候天色渐渐淡去了夜的墨色,隐约有微弱的光芒从东边露出。他终于能够看清楚那青绿色的人影的确是苏绿幻,她似乎还在熟睡,神态安详,头靠在那人肩膀,呼吸均匀,颜慕白跳动的心脏稍稍归于平静。
她还活着!应该只是中了**。
他稍稍转头,仔细打量一下,才发现原来来人是个女子。
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头巾,半张脸被面纱覆盖的很严实。因为隔的太远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能感觉到周遭都是彻骨的凉意,
是杀气!
就在此时,那道黑影嘿嘿冷笑两声,嘶哑着嗓子喝道:“小子,轻功不错,追了我这么久,是急着去见阎王吗?”
说着,微光之中,右臂一抖,衣袖中嚯的一道光亮露了出来,是一把短刀!
听声音,年纪稍大,但阴森狠厉。
颜慕白不敢掉以轻心,他双腿微微弯曲,左手执剑,右手握住剑柄,开口道:“不知我师妹何处得罪了前辈,恼得前辈深夜之中掳人而去,前辈手中之人乃是执剑山庄苏庄主爱女,还望前辈能手下留情。”
可是似乎那女人并没有被执剑山庄的名头吓到。她轻轻嗤笑两声,柔柔说道:“哦,执剑山庄,我好怕呀!哈哈哈!”
说罢,将苏绿幻放于地上,倏一声凌空跃起,一股猛烈的内力而至。
颜慕白暗叫:“不好!”
彼时那女人和他相距十丈远,可片刻短刀已指面前,颜慕白居然连剑都未拔出,自然无法以长剑抵挡,刚一侧身闪避,那女人伸出左手于右臂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