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吕丛垂眸盯着糖,下巴扬一下:“你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任真手太小,快包不住了,于是快走几步挪糖尽数抖在桌面上,又接着把衣兜里剩余的也全部掏出来放上去。
吕丛走过来,捏起一颗糖在手指间攒动,看她:“为了给我这个?”
任真摇头,挤一下眉眼:“吕丛,那个…我有事跟你商量。”
商量…这个词在吕丛的生命里也是极少出现的,又好像…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她突然这样一说,他还有些小激动。
“你说。”他放下糖看着她严肃起来。
任真手指在糖堆里搅啊搅,只敢看着闪闪发光的糖纸:“吕丛,老师今天找我…是想我们俩在六一晚会上能搭伴表演个节目。”
吕丛:“……”
难怪下午问我唱戏的事情。
他半天没给回复,任真垂着的眸子里一道光不停往他那边瞟了又瞟。
片刻,他柔声:“好。”
搅糖的手指忽的停下,眼也抬了起来:“真的?”
吕丛轻轻点下头:“嗯。”
任真夸张的两只手捂住嘴,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以往都是她跟江河搭,江河唱花脸,可她喜欢的戏基本都是和老生搭才能唱的。
但老生和花脸的唱腔差的太多,江河总是抓不太准,所以她便一直跟着江河来,不想为难他。
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个唱老生的吕丛,老师下午一说她就答应了,结果高兴过了头,打了包票说吕丛一定答应。
于是乎…她便开始想尽办法讨好他,当然,都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是阿谀奉承。
因为她还以为他会拒绝,会一直拒绝。她都想好怎么个死皮赖脸法了。
……
吕丛不知所措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戏精。
戏精就差挤两颗眼泪出来了。
有一瞬,任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好像笑了,极淡。
表演完毕,她跑去桌前,拿起一颗糖拨开。
吕丛以为她要自己吃,没想…她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脚一垫,熟悉的草莓味被她塞进了自己嘴里。
她笑着,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临门一脚时侧过脑袋说了声晚安,然后人就不见了。
吕丛半天没反应过来,嘴巴里静悄悄的躺着颗草莓味的糖,甜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第二天吃早饭时,任真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姥爷听,姥爷说是好事,还特批他们六一之前可以不用练晚功,把时间都留给准备节目。
快吃完时,姥爷又想起来嘱咐江好等定下唱什么了让她给弟弟妹妹们做三身新戏服,六一好穿。
江河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吃饭,他早早都已经想好今年要和任真一起唱哪一段了。
只是没想老师却安排了她和吕丛。
晚上,任真速战速决写好作业后,激动的抱着本戏折子跑去吕丛窗前。
窗口一团毛茸茸出现,毛茸茸正试图露出眼睛。
吕丛早就写完作业,坐在桌前边看书边等她。
片刻,一双乌黑的小眼珠滴溜直转:“吕丛,你作业写完了吗?”
吕丛点头,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写完了。”
“哦。”杏仁眼变月牙眼:“那我能进去咱俩选戏吗?”
“门没锁。”
话刚落,毛茸茸便消失,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任真递上折子:“这里面都是我会唱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没有,那你喜欢唱什么?我要是不会的话,可以学。”
其实没什么她不会的,只是她有点小私心,这折子里都是她最喜欢的,点唱率最高的。
吕丛接过折子,打开来挨着看过去,平静的嘴角轻轻勾动一下。
“《四郎探母?坐宫》你能唱吗?”吕丛点了段难度系数比较大的。
她既然说随便选,那不如就挑一段最喜欢的好了。
任真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低着头扭了扭身体笑起来。
吕丛不解,却又被她笑的心里一阵明朗:“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