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们见是府尹大人的亲戚,俱都争先恐后的见礼,将曹宏围了一圈,又是打躬作揖,又是问年纪问婚配。搞得曹宏哭笑不得。
正为难呢,只听旁边一声清咳,只见那典签陈显之,皱了皱眉从众人身边走过,竟连众人看都不看一眼,拂袖而去。
众人见了,都有些难堪,倒是一旁的掌书康守贞,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众人道:“哎呀,诸位,咱们陈典签是世家出生,见不得咱们这些俗人。还没习惯吗?”说完两手一摊,做无可奈何状。
康守贞知情识趣,化解了众人的尴尬,这时二堂才又活跃了起来。
其中一个书吏“哼”了一声说道:“臭显什么,装什么清高,我呸!”
康守贞见那书吏出言不逊,哈哈一笑道:“你这个秦矮子,出口就没带把门的。”
只见那书吏不屑着做义愤填膺状,说道:“不是我老秦浑说,陈显之这臭脾气说说我们就罢了,谁让咱是吏,他是官呢?但是往日也不给耶律大人和您的面子,那我定是不答应的。”
众书吏均点头称是。
“是啊,一个破世家,家里都逃到南贼那边了,这种八竿子跟嫡支扯不上关系的庶支,还当别人怕他。”
“老婆还跟人跑了,还拿自己当瓣蒜呢!”
说到这种消息,众人都来了劲,也不管耶律玺和康守贞在,越聊越是兴奋。
“我说老黄,他媳妇跟哪个野汉子跑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就是那个……,我老秦可是亲眼……。”
耶律玺见众人当着曹宏的面,越说越是过分,于是赶忙道:“都闲得鸟疼?还不都滚回去。”
众人见耶律玺发话,连忙都散了。
只有那康守贞走到曹宏近前,说道:“别听这帮泼才瞎说,李公子,你今天刚来,我老康先把书吏们住的地方叫他们收拾一间出来。”
耶律玺一听,忙说道:“不行不行,殿……哦,李钰嘛,我让他平日里住我在外面的宅子里,老康你就不要费心了。他年纪还小,年轻人嘛,点卯也罢了吧。”
曹宏一听舒了一口气,真要住在吏舍之中,每日里点卯,那早课就上不成了,父皇可是说了,一节都不许漏的。
康守贞听罢,心里想道:“得嘞,又是一个国人二世祖,来混个资历,将来好有个出身。”
于是他看着李钰更是热切了,朝着曹宏神秘一笑说道:“懂懂,放心吧!隔个几日来我这点个卯便罢,咱老康知道,咱老康知道。就按耶律大**弟那般……”
耶律玺听罢,又是一身汗,怕那康守贞说得更多,连忙岔开道:“康守贞,要你献什么殷勤,去去去。”
康守贞:“……”
刚摆脱耶律玺、康守贞二人,曹宏在衙门里四处转转,刚转过墙角,便见刘摇旗在快班房里朝他挥挥手。
曹宏见左右无人,便走了过去。
刚进快班房,刘摇旗便大大咧咧的要行礼。曹宏连忙止住,对刘摇旗说道:“老刘,上次不是说好了嘛。我们朋友相交,再说了,我现在是耶律玺的远亲,李钰。”说完就对着刘摇旗眨了眨眼睛。
刘摇旗问道:“殿……哦,公子这时闹得哪出啊。刚在二堂见到你,我老刘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曹宏笑道:“我父皇允我出宫观政,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这还能观个什么?”
刘摇旗这才恍然。
曹宏正好找刘摇旗,于是便问道:“我见今日,那陈典签似乎……”
刘摇旗还没等曹宏说完便道:“嗨,陈典签这人,读书读坏了脑子,见谁都这样。耶律玺那就不说了,因为是上官,面子上还能过得去,别的人没有他拿正眼瞧的。”
“我听他们说,这陈典签还是世族子弟?还说什么老婆跟人跑了?都怎么回事?”曹宏又问道。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刘摇旗将那陈典签的事跟曹宏说了一遍。
原来这陈家是陈留望族,晋国南渡,中原大乱。陈留的陈家便举族逃往江南,这陈典签家是陈家的庶支,便留在了中原。因为世家出身,再加上恃才傲物。很是不得众人喜欢。他有一个结发妻子,因他平日里廉洁自守,又没有别的营生。那妇人便跟着衙门里一个小吏跑了,就因为这事,衙门里都暗地里嘲笑他,于是陈典签更是郁郁寡欢,见了谁都跟仇人似的。
曹宏默默地记下,又问道:“那康守贞又如何?”
“呸,这狗才……”刘摇旗呸了一口骂道。
曹宏见刘摇旗这般,便知道这康守贞怕是连陈典签还不如。
果然,刘摇旗说道:“这狗才,天天就知道舔那耶律玺的腚沟,耶律玺要他打狗,他绝不撵鸡,每日里作威作福,但凡有什么能弄钱的地方,他跟苍蝇一般,立刻扑上去。但这狗才会做人,每次弄钱多多少少漏一点给下面人。下面人都说他好。”
曹宏面色古怪的说道:“那你怎么不说这掌书好话呢?”
刘摇旗恨恨地说:“那就是耶律玺的一条狗,我不给那耶律玺使钱,自然不会被那狗才待见。”
曹宏听罢,心里默默的想道:“一个典签,恃才傲物,我行我素;一个掌书,惟上是从,媚上结下。这小小的顺天府衙,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正感叹呢,刘摇旗又说道:“公子,咱这顺天府可不是个轻省的地方,这里头弯弯绕多了去了。就说这府尹,虽说是个三品的官。但在天子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