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一转,我俯身捡起竹简,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这几日臣在诏狱之中坐牢,十分空闲,有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一不小心想起西域诸国的一些军事方面的优势,以为其中有些内容很值得我大汉借鉴。”
汉武帝心心念念的就是打匈奴,对于军事二字极其敏感,立刻上当问道:“有何优势?快讲。”
我暗中窃笑,装出严肃的样子,说:“西域跟我朝一样,军队的兵种大致分海军和陆军,所谓海军即舟师,陆军……”
古代的海军称舟师、水军或水师,陆军包含的兵种较杂,有车兵,步兵,弩兵、骑兵等等,冷兵器时代海战非常之少且战例乏善可陈。汉代之前的战争,一直以车兵,即战车攻伐为主,进入西汉后,因为要面对匈奴帝国的强大铁骑,车战再无用武之地惨遭淘汰,骑兵占据陆军兵种之首位。
不管什么兵种,其实只是称呼不同而已,我故意使用现代术语,要的就是皇帝的惊奇,让他对我另眼相加,方便我提出更多的要求。
“海军也好陆军也罢,俗话说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在我大汉王朝中,军事人材的发现和使用非常的被动,朝中有能力的军事将领,如程将军李将军实在屈指可数,战争中每出意外,万一他们不幸殉国,朝廷匆忙之中便无可派之将,陛下筹谋对匈奴用兵由来已久,为何从未想到此一节呢?”
“继续说。”皇帝听得渐渐入神。
我故作高深,侃侃而谈:“为了避免这种青黄不接难以为继的状况,西域国特别投入物力财力,开办了一种官学,叫做军事学院。每年秋季招收来自全国从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女作为学生,学制三年四年不等,专门进行军事方面的教导。
学内设置情报科,所谓情报就是收集敌方消息,情报人员等同大汉的斥侯,情报的收集和运用可以直接或间接决定战争的胜负,所以这一门学问非常重要。还有海军科,陆军科,所学内容十分广泛,比如军队管理,战略战术,军队指挥,军事运筹、兵器学等。所有老师都由军中有经验的军事将领、或有专攻的人士担任。
这样国家出钱主动培养军事人材,一旦需要,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就可随时上阵。臣以为,为长远之计,陛下何不借用此法建立军事官学,尤其注重培养骑兵方面的指挥人材,这样将来对匈奴用兵时,何愁无人可用?”
看得出,皇帝被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他的眼中不再有暗算我嘲弄我的阴霾,变得明亮而炽烈,专注于我的面上。
不要太崇拜我哦,这点常识在我们那儿连十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我心中暗笑。
皇帝微叹一声几不可闻,说:“让刘卿做这第一花瓶,还真委屈了你。”
嗯,管他什么意思,权当夸奖收下了。
我嘻嘻一笑,别有深意地说:“陛下权衡出来的结论,总不会有错的。”
我才不会天真地以为只凭平阳公主一番劝,这冷酷、高傲、凡事唯我独尊的皇帝就放我一马,他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现在退而求其次,让我做个女官,自然是经过“权衡”之后的结果。毕竟他是聪明的,知道女人易得,人材难求。说来说去一句话,他刘彻还是有用得着我刘丹的地方,否则岂会忍我至今?(这么看来平阳公主替我选第二条路的确是为了我好,皇帝怎么会容我成为永不得面圣的庶民?如果我选了这条,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在等着呢。)
其实最无奈的那一个是我,若非倚仗着这些博而不精的所谓学识,跟皇帝斗智斗勇讨价还价,只怕我早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了。
皇帝不说话,用研判的目光看着我。我再度进言,自动请缨:“臣也是出身于西域军事学院,若陛下不弃,愿为所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帝沉吟着,问:“卿可有详细的计划?”
计划当然有,是刚刚想到、而且非常利我。
我说:“臣考虑过了,开始时规模可以小一些,以后再逐渐扩大,臣的肖刘馆稍作整修,就可以暂作军事学府,然后扩建场地设立诸如体能训练、骑术训练及实战演习之所,臣的弟子亦可转为官学学生,初期定员四十,程不识将军,李广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大人,大行王恢大人及臣等,都可以作学府的老师,各按其时将所学悉数传授。此外,臣前番在考工室督造马鞍时,曾研究过我军的兵器,觉得有些地方可以更好的改进,因此奏请陛下准我随时出入武库和考工室,研造更适合骑兵所用的兵器。”
这下你若不动心,我刘丹把脑袋给你。
不是我奴颜婢膝自动献宝,为了自由,为了回家,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又是军事学院,又是研造兵器,自然不能跟普通宫女一样锁住宫中了,不但避免性搔扰,还便宜我行事。现在就看皇帝佬儿自己的选择,是真要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花瓶,还是可用的良材。
半晌,皇帝说道:“西域,朕听闻不少,但如你所说,为何朕从未有闻?”
我急速眨眼,说:“这个……陛下,臣所说的西域与陛下所知的西域似乎略有出入。真正的西域其实地域广大,有山有海有沙漠,有许多的国家,有的国家先进富足,有的国家贫穷落后。臣所在的国家乃属前者。只是离大汉实在太远,又要乘船过海,又要骑马坐车,臣用在路上的时间就足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