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痊愈了,师父补给你一个。”李叔夜伸手,在我的头顶拂了拂,他笑着把我头顶的一片竹叶拂下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起来。
我静静地聆听,竟觉得这音调格外熟悉。
“钟隐先生……”
我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惊异地听李叔夜的曲子,看着他缓缓闭上眼。
“怎么办!我偶像就是我师父!”是我心悦的人!
百年来最优秀的琴师,是李叔夜,是他。
他月白的衣衫被风适时吹起,他修长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极长,正罩在我身上。他温润的脸庞被照得更和煦,却又带着不知名的清冷与孤独。
云霁寒知晓我一直对钟隐先生敬仰又好奇,便花重金才把他请到宫中,在我11岁的生辰小宴上,我在内间,他在外间,中间隔着一道门,第一次听到了他的琴音,却没有机缘见到此人。我一直以为被称作先生的钟隐,怎么也该年过不惑,直至那日我与四皇子去鹤颐楼的时候,我才知晓,钟隐先生,是个年轻人。
当时我竟然没有认出李叔夜,该是有多么笨!
我突然想起,崇风节谐音重逢节,在这样的日子,知晓这件事,连空气都熏着蜜糖味。
李叔夜放下竹叶,他冲着我温和地笑。风吹竹林,清风阵阵,不及他衣摆上的皱褶一分。
崇风节时,若心头有牵挂的人,把他或她的名字写在风筝上,期待着思念可以随风带给那个人,若是那人捡到了风筝,那便是今生有缘有份,此生必有相见之日。
“徒儿想写谁呢?”李叔夜突然问。
我一愣,没有应他,今天的夕阳怎么这么烫人!
“修,给你放一只吧!”我回头对修说,“给你妹妹。”
修没想到自己被点名,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没关系!不麻烦!”我很执着。
修抬头望着远去的风筝,似乎笑了一下,终是没有点头。
翌日,我正在佛堂老老实实地念经,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秋实进来,脸色惨白,她疾声与我说:“主子,长生公公来了!”
我顿时一脸黑线,阎王爷要下诏了,我倒霉日子到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佛珠,不知云霁寒要怎么训我,如何罚我!
我才把门打开,就见长生“扑通”一声跪到我面前,泪流满面地冲我喊道:“小主子!主子他……”
“轰!”
脑子好像决堤了似的,刚才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变成了如坠深渊的惊惧,我捏住了房门,对长生喝了声:“说明白了!”
“杨大将军的骑兵中了戎国人的埋伏,主子为了救杨大将军,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怕是……怕是……”长生一边哭一边嚎,我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小点声儿!嘘!”我对长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消息还没有往京城传,是不是?”
长生急忙摇头,说:“这么大的事儿,奴才哪里敢瞒着啊!小主子!主子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唤您的名字,奴才想,说不定小主子一到,主子还能……还能挺过来,从鬼门关,回来!”
“啊!”春华惊叫一声,被秋实捂住了嘴。
我白了眼春华,她们两个脸色惨白,秋实也急得快哭出来。
“小主子!奴才求您!去看看主子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长生又往前跪了跪,冲着我连连磕头:说,“那日收到小主子您被掳走的消息,主子几夜都未合眼,若不是战事吃紧,他都要亲自回来救您哪……”
我扶住墙,做了几次深呼吸,怎么可能,云霁寒虽然脾气怪,对我来说,一直是天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就塌了呢?
“修,备三匹快马!”
“春华秋实收拾东西。”
“青鸾随我进来。”
青鸾跟我进了屋,我掏出李叔夜的帕子,上面的红梅还散着香。
“把我的剑拿来。”我说。
青鸾去取了剑,我用剑刃划开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手帕上。
“主子……”
我在手帕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把它交给了青鸾说:“交给李大人,一定交到他手里。”
青鸾点头,应了声:“是。”
我回了卧房,春华和秋实匆忙收拾衣服,我定了定神,说:“女装一律不带,胭脂水粉也不用,你们去取几件轻便的男装来,给修也带几件,都要朴素些不显眼的。再去取些伤药,给小九带着药材。多带着干粮,没时间下馆子。”
“哦!对了,把外祖父送我的那套铠甲带上。”
“主子,猫主子也带?”春华疑惑。
“必须的!”我心想,没有它,我拿什么救云霁寒?
把他们都打发走了,我悄悄取出暗匣里我那些“宝贝”,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出发时天色已晚,我们快马出了城,到驿站时正好天黑,补给了些吃食,我们便连夜上路。
“喵!”小九一路颠簸,探出脑袋不高兴地抱怨。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灵芝给它,它便老实了。
“小主子,您大病未愈,咱们歇歇吧!”长生道。
“要歇你歇,我到宁远城等你。”我说着,又打了下马肚子。
修与我并驾齐驱,他偶尔转头看我一眼,可能是怕我长途跋涉坚持不住。
“嗖!”一支箭破空而来,修利落地挡下。
“还不死心?”我瞧着从天而降的四个刺客,心里莫名地心烦。
我拔剑立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