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贞见十九弟已经困得不行,想着明日他还要早起赶路,便不再赘言。从房里出来后,吩咐丫鬟香儿道:
“香儿,你去云轩阁一趟,把傅云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记住,动静不要太大,免得惊扰了十一她们。”
柳婉贞给香儿递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香儿自小便是与柳婉贞一起长大的,自然能够领会,低声应诺,便告辞往云轩阁去了。
云轩阁守门婆子见入夜了香儿还过来,诧异不已,本要开口,却被香儿眼神止住了,香儿进了院门,便直往傅云的居所而去。
此时云轩阁只游廊挂着几盏红灯笼。
正房里傅十一和三娘的房间火烛都已熄灭了。
整个院子静消消的。
傅云虽然两天一夜没睡,可因为云轩阁有客,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所以尽管香儿的敲门声很小,他还是立马清醒了过来。
“香儿姑娘,那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香儿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眼睛向上房瞄了几眼,示意到院外说话,两人轻手轻脚的到了院外,快到了云雅阁,香儿才开腔道:
“夫人有事找你。”
傅云闻言,心里有些忐忑。
整个荷花邬的人都知道,柳婉贞虽然看似温柔良善,可前提是你没有犯错坏了规矩,他之所以能从闫阳木林的炭火行转到这里来,正是因为原本在云轩阁办差的人回族里,说了一些荷花邬的闲话,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柳婉贞耳朵里,当即一家三口都被赶了出去。
他也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托了不少关系才谋到这份差事的。
万万不能有个什么闪失。
傅云肉疼的从怀里掏出傅十一赏给自己的瓷瓶,暗地里从中取出两粒放入另一药瓶,在香儿进院门前隐晦的递了上去:
“香儿姑娘,听说你停留在先天八层已经五年了,我这有两粒玄灵丹,听十一姑说,这丹药对于我们先天期突破瓶颈,特别有用。”
香儿迟疑了下,左右望了眼,见巡逻队已经往码头去了,不着痕迹的把药瓶收了下去,低声道:“放宽心,夫人找你来不是坏事,是你的机缘到了,不过是否能够抓得住,就看你对夫人对荷花邬的衷心程度了。”
香儿说完,便轻敲了三下院门。
院门打开后,率先走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傅云脸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后便恢复了镇定,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香儿所说的机缘是什么。
莫非与十一姑有关?
傅云见香儿已经走远,不敢耽搁,连忙抬脚跟上,进了院门,走过三拱石桥,兜兜转转,竟然是来到后院柳婉贞的书房之处。
这间书房,平日里就连十九弟也不能肆意踏足。
傅云也是第一次来,悬着的心怦怦乱跳。
香儿走到门边,轻轻的敲击了一下门扉,轻声道:
“夫人,傅云已经带到了。”
话毕,房门吱呀一声,自动的打了开来,香儿示意傅云进去,等傅云后脚踏进书房后,房门又自动关了起来,而且整个书房青光一闪,似有一个隐形阵法开启运转。
傅云进去后。
头都不敢抬,只死死的盯着地面。
柳婉贞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正在一个册子上记录着什么,傅云来了,也不停笔,只道:“傅云,你来荷花邬也有五年了吧,可还是适应?”
傅云哪敢说不适应,自然是好话连篇。
“适应就好,不过却要你与相依为命的妹妹,自此两地相离,却是难为你们兄妹了,我记得你妹妹今年好像十八了吧?花一样的可人儿,却要在那炭火行里干着那粗重脏污的活计,苦了她了。”
柳婉贞说着,把笔搁在砚台,看向两眼带着希冀之光的傅云:
“虽说那炭火行分了男女作坊,可也不过是一墙之隔,你妹妹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没着拉你妹妹一把?”
傅云闻言,紧张的身形都要颤抖了,心里快速的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夫人想要让妹妹来荷花邬,如此那便太好了,傅云嘭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夫人,我妹妹一岁不到,我母亲便去世了,多亏了族里的救济,我们兄妹才长大成人,这些年,我妹妹吃了多少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做梦都想要她过上好日子!”
傅云父亲早年前便说着要去南荒寻机缘。
一去便是十九年。
时至今日,音讯全无。
所以傅云兄妹就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还请夫人怜惜,助我妹妹脱离苦海,此恩我傅云没齿难忘!”傅云说完便砰砰砰的给柳婉贞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可怜见的。”柳婉贞叹了口气道:“当初我也是看你们兄妹无依无靠,才从那么多优秀的候选人里头挑了你过来荷花邬,可我们荷花邬也就那么大,人员已经饱和了,我就是再想帮你,也没有借口不是。”
柳婉贞说完,见册子上的的墨水已经干透,便把册子合了上去。
跪在地上的傅云却错愕不已,他还以为柳婉贞会把妹妹要过来呢,他愣了一下,想起香儿的忠告,左手剑指一挥,立时右手手掌便被划出了一个口子,手执枝条,朗声道:
“我傅云今日对天起誓,此后余生,以夫人柳婉贞为主,绝对不会做任何违逆夫人的事情,如有违背,必死于万箭穿心!”
傅云说完,便折断手中枝头。显然他早就有备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