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梁嬷嬷就搀着林氏到了东厢。
外头的雨刷刷地下着,一阵大过一阵,廊下伺候的丫鬟不知去向,竟连廊下挡雨的竹帘也没放下来,雨水从廊外溅到了廊内,打湿了廊内的青砖地板。
因着在廊下,没了撑伞挡雨的丫鬟,林氏的脚程也加快起来,梁嬷嬷也紧紧地跟在后头,不敢有片刻的懈怠。
没走多久,梁嬷嬷就搀着林氏到了顾玉棠的屋前,阿华和大寒撑着伞,早就在廊下等着迎接了。
阿华瞧见林氏先梁嬷嬷一步走了过来,赶忙上前扶着林氏进了屋子,大寒转身吩咐屋里伺候的丫鬟打起了挂着的珠帘,随后和阿华一左一右搀着林氏到了顾玉棠的榻前。
顾玉棠双目紧闭躺在榻上,人已经烧得糊涂了。
原本略显苍白的脸此刻被烧得通红通红的,额头冒着大汗,嘴里有一搭没一搭,不知在呜咽着什么。
林氏瞧见顾玉棠这副难受的模样,心中忽然抽搐了一下,疼得她一下子拉住了身旁木椅的扶手,张着嘴大喘了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林氏环视了屋内一圈,既没瞧见覃大夫,也没瞧见外头请来的大夫,喊了大寒和阿华来身前,赶忙问了句。
“你们家姑娘都烧成什么样子了,大夫呢?怎么没瞧见大夫?”
大寒和阿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阿华起头先道:“老夫人,奴婢已经命人去请覃大夫过来了,可回来的丫鬟覃大夫在蔡大太太的屋里,蔡大太太犯了头风,覃大夫在给她针灸,一时半会不会好,让我们等等。”
林氏闻言,瞧了一眼已经烧得不省人事的顾玉棠,心中的火气不打一出来,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怒斥道。
“我的棠姐儿都烧得不省人事了,她们有本事还把覃大夫请过去针灸?头风又不是什么大病,至于把覃大夫请过去吗?”
林氏着,火气一下子涌上心头,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把高几上头摆着的碟和茶盏抖震得抖了三抖。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似乎也被林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片刻后,林氏就吩咐道:“阿华,去灶上喊上几个丫鬟,去瑞月院把覃大夫给我请过来!若是蔡氏不肯交人,你便同她是我喊你去的!”
看着林氏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阿华不敢多做言语,得了她的吩咐就下去了。
林氏坐在顾玉棠的榻前,接过了丫鬟手里已经被热水打湿的手帕,扭干之后,轻轻敷在了顾玉棠的额头上,随后对着那灶上伺候的丫鬟吩咐道。
“去告了灶上的婆子,让婆子再多烧几壶热水过来,你家姑娘如今烧成这副模样,不多备点热水,可怎么行?”
丫鬟得了林氏的吩咐,动作麻利地把置盆架上的那盆热水端了出去,倒在屋外之后,就急急忙忙往着灶上去了。
林氏坐在顾玉棠的榻前,瞧着她一脸难受的模样,知道她如今烧得厉害,正是危急时刻,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边问着一旁的大寒。
“大寒,你家姑娘是什么时候病的?怎么烧成这样才来报我?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究竟是怎么当差的?”
大寒听着林老夫饶话,慌忙就跪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家姑娘是怎么着凉的,自家姑娘从堂屋回来之后,除了喊过几声头疼,有些疲累,想要歇息,就没再过其他了。
随后吩咐她打开了屋里的窗户,姑娘拿了本书歪靠在窗下就看了起来。等阿华回来的时候,瞧着姑娘的脸色不太好,探了探自家姑娘的额头,才晓得自家姑娘着了风寒,人已经烧了起来,阿华吩咐她关上了窗,自己就请覃大夫了。
大寒心里头打着鼓,若是她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林老夫人,林老夫人会不会治她们一个没有照顾好姑娘的罪?
若是不告诉林老夫人,事后林老夫人吩咐了梁嬷嬷在东厢房里头盘查起来,只怕她们这些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也讨不了什么好。
与其到时候被人查出来,遭了林老夫饶责罚,还不如此刻就把姑娘着了风寒的原因在,告诉了林老夫人,这样即便是老夫人要罚她们这几个姑娘身边伺候的,她也没任何怨言。
这样想着,大寒就道:“老夫人,姑娘在堂屋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就着了风寒。回来的时候,姑娘喊过几声头疼,身体没力气,奴婢们以为是姑娘昨夜没有睡好,就喊了姑娘去睡会。喊了我开了屋里的窗户,姑娘就歪靠在窗下的软榻上。”
林氏闻言,心中的火气越发就盛了起来,棠姐儿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堪用的丫鬟伺候?
想也没想,当即就脱口而出,“大寒,你真是糊涂呀!你明明听见了你家姑娘喊过头疼,不去请大夫来瞧瞧也就罢了,你还听了你家姑娘的吩咐,把屋内的窗户大开。原本就着了凉,再吹了风,人不烧起来那就怪了!”
大寒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抬头瞧见林老夫人那副盛怒不已的模样,当即就把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吞了下去,轻声回道。
“林老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没能劝阻姑娘,也没及时让人去请大夫,才使得姑娘烧得这样厉害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求林老夫人责罚!求林老夫人责罚!”
林氏不再看她,转过身吩咐身后的梁嬷嬷道:“春平,把大寒带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待棠姐儿病愈之后,请了牙婆入府,把她发卖了吧!”
大寒听见林氏,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