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安静的灵堂,寂静的连风的呼啸声都分外清晰。
‘花’九穿着斩衰丧服,并以生麻束起头发,梳成丧髻,那斩衰服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制做,断处外‘露’不缉边,在大殷,穿这种丧服的,便是要服期三年。
那生麻却是一点也不‘精’细,‘花’九穿在身上,蹭着手腕的地方,只那几下,便可见红痕。
然,‘花’九半点声都不吭,她跪在靠近停灵的柩边,照看着息子霄尸身旁的一盏长明灯。
听说,这灯还是特意去寺庙现求回来的,只为这三天会息子霄指路之用。
冬月的夜晚,还是颇为寒冷,下雾之后,就是背心都会受凉。
整个灵堂油灯昏暗,偶尔风吹进来,那火苗晃一下,四周垂挂的白纱飘忽,地上便是斑驳的深深浅浅暗影,犹如可怖的鬼影一样。
但,‘花’九压根就不害怕,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有什么能吓到她的。眼见那长明灯火苗小了一点,她捏起一银针,轻轻地挑了一下,待火苗大了一点后,她抬眸看了眼安然躺柩上的息子霄,嘴角勾一丝笑意,“是不是没想到,会是我为你守灵。”
低低的声音回响在灵堂,当然是无人应答的了,‘花’九只继续自顾自的说,“你看,这里没一个息家人哪,不过,你一‘私’生子,还为你‘操’办这般大的灵堂,却是给足你面子了……”
这是守灵的第一个晚上,息华月本是要留下来,但被段氏给拉走了,连息芊芊也同样如此,被自己母亲像避晦气一般的走的远远的。
其他人,自然便是象征‘性’的吊唁了一下,然后夜深了,就各自回房,‘花’九甚至都看到有那些个息家子弟,竟只是在平素穿的衣服上罩了一层白衣了事。
“若我死了,大概不会有人吧……”‘花’九头靠在灵柩边,她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到脚上,轻轻地动了下,让膝盖好受一点。
“啪啪”有算盘珠子被拨动的声音,‘花’九不用回头亦知道来人是息先生。
“一文钱,我守你。”算盘拨打的声音戛然而止,息先生踱到‘花’九面前,然后灰‘色’布衣晃动了一下,他就蹲下来,与‘花’九平视。
“无利不赶早,息先生,却是晚了,这利过期不候。”昏暗的油灯之下,‘花’九长而密的卷睫‘毛’微微抖动,便掩了那好看的淡‘色’眼眸,比常人都翘的‘唇’尖一点,素白的小脸便有着清冷淡漠。
息先生也不说话,他就那么看着‘花’九,然后倏地席地而坐,就在‘花’九对面,晃‘荡’着手里的金算盘,不言不语。
良久,静到只听闻那键盘珠子滑动的声音,‘花’九蓦地问道,“息先生是在京城见过息子霄的吧。”
息先生的动作一顿,然后他收了算盘,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腰上系着的金元宝上,“是。”
听闻这回答,‘花’九隐于袖中的手指间一屈,就连她刚才问出话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那为何他死在东洲堰县?”
息先生伸出手,他指关节匀称,手指修长,右手指腹因经常拨打算盘,有微厚的茧,指尖梳理了一下金元宝上挂着的红‘色’丝绦,“你……后悔?”
‘花’九又用银针挑了下油灯灯芯,那灯芯却是爆了个火‘花’,溅起一点热油,差点没烫到‘花’九手上,也就是这时,息先生才看见‘花’九那十指指腹红肿破皮的烫伤。
“谁?”他问,声音急了一丝。
‘花’九摊开手心,自嘲地看了下,极淡的瞳‘色’中有深沉又冷的暗流,“你说,我要因此不能再调香……”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息先生猛地拉住她手打断她的话,眼神灼灼地看着‘花’九很郑重地道,“不会!”
‘花’九眸一抬,就看见息先生白到微泛青的脸‘色’上,竟出奇的光滑,她差点没想伸手‘摸’‘摸’。
“要后悔,送你回。”息先生放开‘花’九的手,然后眼眸垂了,他不断把玩这那装饰的金元宝,踟蹰了一下,然后道。
谁想,‘花’九摇摇头,“你也是知道‘花’府情况的,估计我在这昭洲还自在些。”
听闻这话,息先生手上停了动作,他默了半晌,才低低的应出个字,“嗯。”
这当,已到丑时,‘春’生带着薄连帽斗篷悄悄地闪身进来,待看见息先生也在,她便愣了一下。
眼见‘春’生到来,息先生当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摆,然后也不说声径直就离开。
‘春’生朝外望了望,确定真是无人后,她抖开斗篷,覆到‘花’九身上,那斗篷之下她却是还藏了一小盅加了红枣、当归之类补身子的米粥,那粥也是极烂的,就差点没和米汤一样了。
“姑娘,来,快点喝了。”‘春’生将那盅塞进‘花’九手里,人便到‘门’口把风去了,守灵三天,不能食油荤,最多只能喝点少少的汤水而已,生怕‘花’九撑不住,为此秋收硬是想了无数的法子,在素粥里熬了好些补品进去,
‘花’九也是不客气的,她瞟了一眼灵柩上的息子霄尸身,当即揭开盖子,两三下就吃个干净。
末了,将盅还给‘春’生,吃了点东西下去,她才觉得手脚都开始暖起来一样。
‘春’生藏好空盅,她也不走,磨磨蹭蹭地挨到‘花’九身边,有些发憷地看了那尸体一眼,然后才道,“婢子陪着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