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罗晓敏也是颇有些手段的,这种离奇死亡的案例,一般都有着严格的保密措施。别说死者家属,就连参与案件的调查人员,都不会接触到太深层次的真相。
李娟尸体在发现当天就被火化,警方也没有对她的异常死亡做出任何解释,甚至她的家人再看到她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堆盛在盒里的骨灰,也幸亏她的家人没有看到她死时的惨状。
按罗晓敏的说法,李娟在死前被开膛破肚挖出内腑,但她真正的致命伤,是七窍上的七根钢钉,而钢钉是在李娟被抽肠之后才钉进去的。也就是说李娟很有可能在死前眼睁睁的看着某个东西划破了她的肚皮,并把她身体里的零件一点一点地抽出去。
很难想象她在临死前经历了多大的恐惧与痛苦。
我并没有把在李娟家中那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罗晓敏,我只能说李娟那晚精神失常,好像一直都在害怕什么。关于子母凶、关于地下二层、关于祖奶奶,这些更凶险的事情我只能选择保密。
就连我也不知道李娟最后面对的怪物是什么,本来我应该阻止她离开,但那个时候子母凶已经被我和侯三挡在屋里,实在没有心力再顾及她的安危……
和罗晓敏见面后的好几天,我每晚都在连续的做着同一个梦,李娟全身血淋淋的跪在我床前,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救她。
但我醒来后却什么也没有,那终究是个梦,李娟的怨气终究还没强大到足以支撑她死后还跑来找我。
或许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并没有那么重的怨气,只是恐惧就已经将她完全吞没,甚至就连她死后的第一个头七,我也没看到她的任何身影,或许她真的一刻都不想逗留,直接投胎去了。
侯三倒是没什么改变,只是出去接活的时间变少了,整天都待在道观里,腻在师傅身边,不为别的,只求师傅再传给他一些保命的法术,毕竟下次在遇到此类事件,就没有天师供香傍身了。
四月,清明。
每年的清明节侯三都会张罗一桌好酒好菜,用来祭拜过往的游魂。这些饭菜并不是从酒楼订来的,而是从城里的一家纸扎铺里,酒楼的饭菜活人可以吃,但这纸扎铺做的就只能给死人吃。
今年也是如此,侯三今年特意多加了几个菜,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李娟还有一丝魂魄,那么她死后的第一个清明我们应该还能见她一面。
天色渐暗,侯三把所有的碗碟都张罗到桌上,我则靠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叠着元宝。
“客人”们吃饭之前得先用些金银请他们进门,烧纸磕头,但奇怪的是,往年的纸钱都是一点就着,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纸钱被烧了几个大窟窿,却也不见有火苗窜出来。
“怪事。”我嘀咕一句:“侯三,你这纸钱哪买的,是不是被奸商给坑了?”
侯三闻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沉默半晌,开口道:“师哥,别点了,这纸钱点不着的。”
“为什么?”
侯三点了根烟,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怨气当道,不想让李娟进来吃这供奉。”
“她生前被虐杀至死,死后还被那东西继续压着,也难怪这些日子连梦都未曾托付一个。”
侯三的话让我心里一惊:“那对子母凶不是被你暂时压住了吗?”
“那根供香让那女鬼元气大伤,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再作恶,但是缠上李娟的应该不止那对母子,她的背后还有什么更凶的东西。”
“那东西比子阴抱母还要凶,它从一开始就存在,只是我们两个谁都感觉不到。我就一直在奇怪,区区一个子阴抱母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破了天师符和阴阳镜的界,应该也是那东西在暗中动了手脚。”
侯三走过来,把桌上的饭菜一件件往下撤,半晌又补了一句:“师哥,你的眼睛对那玩意没用。”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还有更凶的东西在那只子母凶后面隐着,我看不到并不是它不存在,而是因为这东西太凶了,凶到我的眼睛已经无法看到它的存在,它甚至可以影响到我阴阳眼的判断力。
或许事件的根源一开始就不在唐家庄的古墓上,那东西存在的年头应该更久,久到这个所谓的“祖奶奶”不过是它的替死鬼而已,还好那天误打误撞用天师供香伤了它,不然我们师兄弟也活不到今天……
我和侯三坐在屋里对视良久,只看他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半晌他突然问我:“师哥,你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唐家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