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观战,他的确收获良多。
习武之人,最忌闭门造车。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位武学大家,是比照着神功秘籍,闭门造车造出来的。
唯有常常与不同的人动手,不断反思自身武道,补齐短板,才有望练出个名堂来。
只可惜,飞天境之后,与人动手干系太大。
导致大多数飞天宗师都不得不闭门造车。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飞天宗师之间的对决,很少再出现气海境时那种在方才之间决胜负的精细操作。
飞天宗师之间的对决,大多数都是瞅准机会,就一股脑儿的把大招全轰出去。
轰得赢,自然皆大欢喜。
轰不赢,也好提桶跑路。
反正张楚见过的,敢在飞天境内秀操作的,唯有赵明阳一人。
那厮的枪法,的确是到了一个非人哉的变态地步。
一杆平平无奇的大枪在他手里,就跟金箍棒一样,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可轻可重,一品之下,在他面前,若无他的允许,能成功放出大招都算他输!
嗯,或许老三剑无涯也能做到这种地步,但张楚还没见过他动手。
是以,像眼下这种旁观两位同境界顶尖强者对决的机会,就尤其珍贵。
太弱不行。
太弱没收获。
太强也不行。
太强看不懂。
只有相差不大的对决。
才能有所收获……
……
云雾般的浓郁土行元气散去。
众人终于看见土行元气风暴中心的画面。
就见赤着上身的第二胜天悬浮在半空中,脸色有些苍白,强壮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但他身上的威压,不但没有减弱,反倒更加凶悍、霸烈了,张楚隔着老远观看,都觉得脑后汗毛直立。
地面上多了一个足有大半座足球场那么大,最深处接近两丈的巨坑。
李钰山瘫在坑底,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右臂形状畸形的耷拉着,脸色灰白的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不过落到这般境地,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只是笑得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本候,终究是老了……”
第二胜天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目光转向张楚:老二,怎么说?
张楚也在嗤笑。
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扯什么老了。
当我们看不出来,你李钰山是什么状态?
飞天宗师的寿险,会随着境界提高而延长。
二品宗师,无病无灾的活到一百二三十岁很正常。
李钰山身为二品宗师,还未满百岁。
正是老而弥坚的时候……
张楚与夏侯馥徐徐飞身上前。
后方的天倾军大营中冲出一彪人马,一边拼命朝着这边狂奔,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张盟主,莫伤我家老祖宗,有什么条件,我李家都答应……”
张楚没回头,飞到第二胜天跟前,小声问道:“六哥,无碍吧?”
第二胜天没答话,只是笑着指了指下方的李钰山。
张楚笑着朝他挑了根大拇指,然后低下头看着下方的李钰山,轻声道:“我若是宰了他,六哥你不怪我吧?”
他本没有杀了李钰山的想法。
没这个必要。
李钰山也不好杀。
可眼下李钰山都已经半残了。
再这么傻乎乎的放虎归山……
太愚鲁。
也太愚蠢。
既然如此。
左右梁子都已经结下了。
就此作罢,李钰山也不可能不找他太平关和北平盟的麻烦。
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第二胜天习惯性的拢起双手,才发现自己的衣裳没了,没地儿拢,只好抱起两条膀子,淡淡的说道:“你拿主意,我来动手吧。”
张楚笑了笑,抱拳拱手道:“六哥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人既然是我想杀的,后果自该由我担……”
第二胜天与李钰山是公平对决。
现在李钰山战败重伤。
他再动手捡便宜……
传出去,于他名声自是有大碍。
当然,若是由第二胜天来动这个手,自然就没这个顾虑。
可第二胜天已经帮了他大忙了。
再让第二胜天来帮他背杀李钰山的恩怨。
说不过去。
问心有愧。
这口锅,份量可不轻。
恩恩怨怨即江湖。
是以,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穷尽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是数代人之力,只为报仇的事例。
……
马蹄声正在飞速接近。
张楚蹲在李钰山身畔,认真的问道:“李侯爷,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
李钰山看着他,吃力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没说话。
但张楚明白他笑里的意思。
无外乎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这类败犬的哀鸣。
张楚其实挺在意这些的东西的。
是以,他做事总是会留一线,很少把事做绝。
但你李钰山,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些东西呢?
你们李家的天倾军,席卷西凉州时,多少受旱灾波及活得生不如死的平民百姓,才你们的铁骑前零落成泥,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儿吗?
你们做事的时候,都没有在意……
凭什么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