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枝繁叶茂,阳光斑斑点点,远处灵丘城渐渐被林木遮挡,慢慢看不见了,使陆容安全感倍增,可是抬头言望林深木密,一眼看不到边。又想起自己前途未卜,陆容心里真的是千疮百孔,打翻各种滋味。
现已入秋,天气略有凉意,陆容歪歪斜斜的走了半天,也慢慢的整理思绪。
当务之急要先把自己一身血污处理一下,这里属恒山余脉,自古恒山便多野兽,现在虽临近灵丘,应该还好。但越往里走,自己这一身血腥味就越危险。
自己手臂上的上深可见骨,可是他现在根本考虑不到生疮溃烂的风险,倒是左腿扭伤,使不上劲,更加耽误行动。
只有水倒是暂时不用担心,水壶里面还有不少的水,而且这林子里应该会有小溪,但是要处理身上血污,就必须要尽快找到水源。
陆容寻思了半天,越想越沮丧,总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天。
好在陆容生性倔强,从不服输,甩甩脑袋,喝了口水,就平复了沮丧之情。
可日子还是要过,困难还是要面对。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日落西山,陆容找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大树,费劲攀上树枝,寻了一块地方,扯掉两条袍子,将自己绑在树干上,这才安顿下来。又翻出军旗,裹在身上,用刀削了一小块马肉,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终于一狠心,放在嘴里。
不是陆容不想烤着吃,只是现在他浑身乏力,又刚下过雨,树木潮湿,还没有火石,要他现在钻木取火,着实有点困难
马肉腥燥,还不好咬,陆容使劲嚼了几下,直楞着脖子,却死活也咽不下去。
陆容把嚼了半天的马肉吐到手里,还不舍得扔吗,揣在怀里。
陆容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休息一会。可是一合上双眼,林子外,修罗场上那惨烈画面便不由自主的映入眼帘,怎么也赶不走,让他心惧不已。明明已经困极,却又如何都睡不着,黑暗中林子里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绷紧神经。疲倦与害怕充满了他打大脑,真是堪比世间酷刑。
不知是寒冷还是惧怕,陆容发着抖,半睁着双眼,熬过大半黑夜。
第二日一早,陆容被阳光一晃,困倦的睁开眼睛。
昨夜一宿无眠,陆容直到日出东方,天色渐亮才微微的打了个盹。
天气还行,还不算太冷,早上阳光一晒,更觉温暖,只是疲惫,伤痛不时的在他身上捏一把,掐一下,折磨的他浑身的都似散架了一般。
他真的是想在睡一会。但内心强大的求生欲,告诉他必须起来,早点上路,一点也耽误不得。
陆容浑身酸痛,小心翼翼的从树上下来,他知道,这要是手一滑,摔下来,自己多半就要见老黄去了。
一想到老黄,又想到梨子,韩舜他们不知到底怎么样了。陆容心里又酸起来,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揪着,一种烦闷憋得他无处发泄,也无力发泄。
陆容强迫自己撇开这些杂乱思绪,喘了好久才静下心来,打了一套抱规拳。
这套拳法是德叔教的,拳分八十一式,配合呼吸吐纳之法,可使人神精气爽,延年益寿。
陆容从小身体不好,德叔会督促他每日清晨必打一套。小时候陆容经常幻想德叔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见自己天赋异禀,于是收做徒弟,已传衣钵。
年复一年,陆容渐渐长大,而德叔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只会打铁的德叔。
只是日渐苍老之态。
经过一夜的休息,陆容的左腿好了一些,不像之前疼的那么厉害了。陆容精神振奋了不少。
辨明了方向,陆容继续踏上行程。
渴了,就抿一口水润喉。
饿了,就烤块马肉充饥。
累了,就于苍天古树下稍歇片刻。
夜了,就伴随寂寞和可怖辗转难眠。
就这样,陆容挣扎着,又走了三天。心中的悲痛和畏惧也渐渐变淡,生存的希望越来越充满着陆容的身体。
这天晌午,陆容一口咬掉半枚野果,还没等嚼,突然停住了。
原来耳听闻不远处隐隐有汩汩流水之声。陆容心中大喜,果子也不嚼了,屏气凝神,四处张望。
但见前面不远处,好像树林已倒尽头,流水声便是从那边传来。
陆容赶忙往那边走去,没走多久,果然,树林间有一片大空地,有一条小溪在此流过,陆容倒也没着急赶过去,在树林里张头张脑望了半天,只瞧见一头鹿在溪边饮水,到没什么危险,于是走出树林,嘴里叨叨咕咕的。
“古书有言,见白鹿为吉兆,你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梅花鹿,老子姑且把你当成我的吉兆算了,等下别跑,我这马肉实在吃腻了,你奉献奉献得了。”
那鹿听得有声,支棱着耳朵四处看了看,尥开蹄子就跑了。
陆容倒是想吃鹿肉,这一连几日的烤马肉,吃的他怪上火的,尿都黄了。
可光想着不行,也得能抓着才行啊,他手里就一把军刀能顶个屁用,有把军弩还差不多。
溪甚宽,也很清澈,流速湍急,竟还有鱼游过。陆容伸手先洗了吧脸,又解开左臂包扎洗了洗伤口,见伤口还未发炎,倒自觉庆幸。
腰上和后背上的伤口早与衣服粘在一起,扯下来时疼的陆容呲牙咧嘴。在溪水里把衣服洗干净,又擦了擦身上的血污。陆容精神大震。
“他娘的,老子终于不是鬼了。”
用袍子和衣服绑了个网兜,陆容在溪水边忙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