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冷冷清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房中灯烛次第亮起,满满的凡间烟火味。
夜瑶牵马步行其间,马蹄哒哒作响。
她特意放缓脚步,生怕惊扰了梦中的街坊们。小小的临仙镇,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太安静了……
这才刚刚上灯,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方才从镇子入口进来,竟然有州府的官兵驻守盘查。难道恶灵已经滋扰到这里了?!
零星几个怨灵、凶灵尚且能对付,要是血灵进入小镇……大家就要齐齐整整的交代了。
白日的余热未消,还带着些许暑气。她却打了个冷颤,手忙脚乱从“九珍囊”中翻出“三清铃”,握在手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七拐八绕来到自家巷口,一眼望见二层自己房间竟然点了灯!
烛光晃动,好不温馨惬意……
整个临仙镇,谁不认识她和雪离。她们这才走了几个月,怎么连房子都被人给占了?!
忽得怒火中烧。
她把马往门柱上一拴,立刻上前推门。
“噔——”微微一声。
……
大门从里面栓住了!
“什么鬼?”
她不禁骂了一句。
什么人?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抬手正要拍门,忽然瞥见对面小六娘卧房的灯烛悄然熄灭。
不——,不行!
如果被街坊四邻瞧见,一定会盘问她最近去哪儿了?雪离哪去了?尤其小六娘,指不定还会问她荆小六的下落……
按捺住撕了对方的冲动,她决定暂时原谅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不管这个人是谁,她只是回来拿花的。拿了花儿立刻就走,越少生枝节越好!
打定主意,她转身走进一旁的巷道。
后院的院墙不算高,从那里爬进去,神不知鬼不觉把花带走就可以了。
俗话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钱财乃身外之物,房产更是身外之物……
爬上墙头,她彻底傻眼了。
后院比前门更热闹!
屋檐下,三步一岗全是一身铠甲的侍卫;一低头,就连墙根下也有守卫。
联想到镇口的州府官兵,她断定自己家是被官府给征用了。多亏没有喊门理论,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寻常百姓跟官府的人吵吵,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离家之前恢复的那片草药地长得不错。七八株“九心旱莲”开得甚好,映射着月光下,银光闪闪尤其耀眼。
这些官兵看起来训练有素,现在想溜进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拿走这些花儿,看来是不可能了。
只能等到明日白天,再想别的办法混进来。
正准备离开,朦胧的光影忽然一闪。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内堂走出来,看起来竟然有几份熟悉。
孟戌安……他怎么在这儿?
他的确知道自己的住处,也说过想到这里来当个乡野村医。该不会这么守信用,在自己离开之后,一直待在这儿吧?!
感动只维持了一瞬,她的胸中立刻腾起一股怒气。那碗“解忧茶”完全没有用,他却假装不记得她,还说那些话让她伤心……
这个混蛋!
“连笙,这是好看的,叶子和花瓣都跟覆了银霜一般。”
不知何时,孟戌安已经走到药地旁边,并被其中几株花吸引了注意。
“回王爷,此花叫做‘九心旱莲’。名字虽然霸气,其实没有什么实用价值,跟旁边的‘碧焰花’可没得比。硬说有的话……炖鸡时加上它,特别的鲜美!”一旁的小侍卫一边回话,一边吞着口水。
连笙……他不是玄真道长的徒弟吗?什么时候变成渤海王府的侍卫了?!
夜瑶还在琢磨,忽然听到一句——“真的吗?那明日就吃炖鸡好了。把这几株都给采了,多做几锅,给街坊邻居都送一些。”
一口老血含在口中,夜瑶差点厥过去。
孟戌安还真大方!
慷他人之慨……
他怎么也不想想,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他!
“哗啦——”
墙头瓦片一松,她吓了一跳。
身形一个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死了,死了——
这个姿势下去,可不得头破血流!当凡人,实在太危险了!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忽而被稳稳接住,停在一处明亮的地方。
慢慢睁开一只眼,正对上孟戌安审视的目光。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得一哆嗦,完全不敢动弹。
“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他冷冷地问。
……
夜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他怀中跳下来,拳头狠狠捶在他肩头,“你还装!都跑到我家里来了,还假装不认识我,合适吗?”
“你……”
孟戌安有些迟疑。
“混蛋!联合外人一起糊弄我,占我的宅子,还想吃我的花……”夜瑶眯着眼睛,恨恨地看着他。
孟戌安傻傻地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瑶儿,你真的要回来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委屈得像个孩子。
夜瑶的手缓缓环在他腰间,“我人就站在这儿。还有假回来的道理吗?”
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她狠狠揪了他一把。
“你没听说冀、豫十八城被屠的事情吗?还从封地跑到这里来。活腻了吗?!”
孟戌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抱她的力道一丝也没放松。仿佛怕她跑了一般,哪怕周围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