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入水之后,光芒渐弱,光域也越变越小。当它到追上孟戌安的时候,已经绵软的如同一条丝带,随着水流贴上他的后背,终于消失不见。
握着清澜给的“水光雷”,孟戌安忽然发现,听起来是挺厉害的东西,他却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像扔石头一样直接扔出去?
一道符咒,根本没有重量,怎么扔?能扔得准吗?!
在水中,还要丢河伯的眼睛,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高?夜瑶的哥哥,大约是更厉害的妖,他是不是对水流、对人的力量有什么误解?
越往水底去,周围越暗。
浮动的水藻和杂乱的枯树枝越来越多,被避水珠加在他身上气灵推开。
推开遮挡,依稀可见不远的前方,一左一右悬浮着一红一白两道人影,犹如两朵绽放的山茶花。一条银色的水柱饶动在她们之间,正是河面上巨大漩涡的来源。
“瑶儿,嘉汐——”
她们怎么了,仿佛被什么力量禁锢在原地。
握着“水光雷”的手不禁攥紧,孟戌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已经适应避水珠,放松了身体,任由它操纵着水流,带自己去往想去的地方。
被水流推到一侧,“瑶儿——”他一把抓住夜瑶的肩膀。
这熟悉的气灵……是“避水珠”!
七哥来了!他遇到什么麻烦了?竟然让孟戌安一个人来河底!
夜瑶瞪大了双眼,口中“咕噜——咕噜——”吐着气泡,冲他拼命地摇头,从背后扭过被捆着的双手,急切地指着自己的脚下。
孟戌安低头一看,只见她的双脚被一条青色的纱带捆住,纱带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暗黑的河底。
他一把揽住夜瑶,凑上前渡给她一口气。
得到避水珠的气灵,夜瑶奋力推开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陆小姐死了!你快点走!”
“我要带你一起走。”
孟戌安从腰间拔出短刀,游到她的身后,去割捆着她手腕的纱带。
纱带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几乎朽烂,利刃反复割了几下,竟然没有一丝损坏。
“快走——,死在这里,会变成河伯的奴仆,永远入不了轮回!”夜瑶扭回胳膊,冲他急切地吼道。
……
“你们谁都走不了——”
银光散开,鬼气森森的郁夷悬在近处。手指随意一动,“呼——”一道水墙,拍开孟戌安,挡在他和夜瑶之间。
“渤海王……”
他的声音冰冷又阴郁,“了不起!本君不去找你的晦气,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说着,扯了扯手中的长纱,黑暗的河底很快浮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姑娘,随着水流慢慢漂到他们之间。
见到荼荼,夜瑶又是一阵激烈的挣扎。
没想到郁夷这样厉害,“汲水浑天术”最后一式还未使出,便把小瘟神给制服了。小瘟神也是太执拗,连无形的剑灵都打不过,偏要跟千年的河神斗法。
四下张望,她心急如焚。
孟戌安在这儿,剑灵去哪了?!
它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是灵体,法力却不弱,怎么总在需要的时候不见踪影呢?
“放开这孩子!”孟戌安激动地喊道。
大河水神河伯,年年都要百姓供奉新娘,可知其凶残冷漠,却没想到他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哈哈哈——”
郁夷扯着青色的长纱,看着系在一端的荼荼,“小瘟神,你看看,上门找人家的晦气,人家却以良善回报。是不是无地自容?凡人就是这样,自己最可怜,却偏要怜悯万物。明明是被主宰的生命,却觉得自己在主宰万物。无知无畏,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呸——”
荼荼怒视着他,“河伯,你不也曾经是个凡人。不!你比凡人还不如,只是一个魂无所栖的灵魅!让你这种怪物修成神,可见上苍无眼!”
“牙尖嘴利,该打!”
郁夷一甩青纱,长纱随波一摆,荼荼立刻在水中打了几十转,搅得河水又是一阵翻腾。
孟戌安有些诧异,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夜瑶说的瘟神,她要在大灾之后散布瘟疫,再带走衮州七千余条人命。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所见非所见,越是看起来羸弱、渺小的,越有可能带来灾难。
波涛缓和,荼荼再度被拉到他的面前。
“咳咳——”她的口中溢出暗红的血。
郁夷冷笑一声,“你我本该通力合作的!奈何你太无能,那日掀翻巡船,明明有机会杀他,却不肯承担那么一点点小罪责。非要逼本君大费周章,平添这么多麻烦。”
“你……卑鄙。”
荼荼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孟戌安,“本神不死,便要做‘瘟仙’。滥杀凡人的事,你自己做去!”
“哈哈哈——”
郁夷大笑着转向孟戌安,“渤海王爷,听明白了?本君本不打算杀你的,只要你肯停止固堤。那些百姓天命该死,对你富贵荣华的一生毫无影响。但没想到,你竟然宁可奉上身边的女人,也要搞政绩、笼络民心。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比你那‘冤死鬼’七叔可强多了。”
“逆贼孟义昀?”孟戌安不解。
早被褫夺封号的七皇叔孟义昀,是昌平叛乱的罪魁祸首,关于他的一切早被尘封。河伯忽然提起他,委实有些奇怪。
“也难怪,苏小姐人间绝色……”郁夷陷入回忆,露出惋惜的神色。
他顿了顿,看了眼陆嘉汐的尸身,“这个新娘,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