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黑云遮住了残月,抹去最后一丝光辉。将军府的一处偏院,杂草丛生,无人问津,在这寂静之中,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荒凉和阴森。
有小声小声的啜泣响起,突兀又诡异。
妇人诅咒道:“那个小贱人她不得好死!”又低落下来,怨恨无比,“你爹,你爹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啜泣声变嚎啕声,女子扑到妇女怀中,“娘,娘我怎么办啊?我都这么大了,爹他一点都不管我,他只恨不得我们死了才好,更不要说为我做主婚事……”
曲娉婷比曲潆悦要大上两三岁,如今曲潆悦都十六了,她已经被拖成老姑娘都无人问津了!
她眼中怨毒,声音拔高:“便是之前我们不该对曲潆悦那么做,可她到底没出事不是吗?爹却对我们如此狠心,就连曲潆悦折磨我们,他都视而不见甚至巴不得曲潆悦打杀发卖了我们!他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曲潆悦这个贱人!”
拜曲潆悦所赐,花氏变得苍老无比,身上穿的布衣更是连下人都不如,她抱着女儿哭道:“都是那个该死的贱人,迷惑了将军的心!如今这个小贱人还想把我们母女逼到死路上,若不是我儿狠心对自己下手,她还要继续圈禁我们!”
短小的蜡烛即将燃到尽头,屋内的装饰早已被搬空,什么白玉如意瓶,什么百花争艳刺绣屏,又或者是价值百两的绸缎帘子,通通都没了,就连花氏的发髻都只有一根粗糙木簪,可见其生活窘迫艰难。
由奢入俭难,这么多年享受了管家的优待,花氏在小门小户的巴结下都快忘了自己是何出身,又是怎么害死先夫人有了今日位置,曲娉婷在外时常以将军府大小姐自居,一个庶出将嫡出打压的没有半点光辉,一朝从云端掉落,她们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上好的胭脂水粉,上好的绫罗绸缎,上好的玉镯簪花,这些通通都没有了!
曲潆悦把她们圈禁在这个院子里,甚至不让任何人伺候她们,只每日让人送一顿饭。
没了脂粉妆点,没了华服加成,除非是那种绝世美人,不施粉黛粗布简衣也不掩盖不了其光华。
但花氏母女是吗?
她们的姿色,撑死了也只能算个清秀,靠着胭脂水粉美衣华服也才把五分颜值提高到七分,如今?
被曲潆悦用手段折磨得都不成人样了。
原本曲潆悦是想折磨个几年将她们扔去庄子上自生自灭,没想到曲娉婷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
她硬生生把自己脑门磕破,满脸的血看着极其骇人,曲潆悦给她请了个大夫看伤,松口容许她走出院子,但时刻都有人盯着她。
曲娉婷揪着花氏的布衣,想好额头上那个显眼的疤痕,痛哭道:“娘,曲潆悦那个小贱人,她竟然连罐去疤痕的膏药都不肯给我,我这怎么办啊!”
曲将军对她还不闻不问,连她这么大了都不曾为她找人家,如今脸上还留了疤……
曲娉婷越想越恨,她是听送饭的人说到曲将军在给曲潆悦相看人家,她未来的夫婿,很有可能是祁郡王,这让曲娉婷下定决心对自己下手,她原以为曲潆悦会给她好好治伤,不让她留下疤痕。
不成想!
她是如此恶毒!
曲娉婷捏着手心眼中阴毒无比,“娘,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曲潆悦这个贱人!她就是个贱人!”
凭什么她一出生什么都有?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嫡出吗!
花氏惊惧道:“婷儿,你别冲动,曲潆悦现在把将军府管的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若是被她发现,我们可就一点儿活路都没了!”
“现在就有吗?”曲娉婷一把推开生母,花氏摔倒在地她也无动于衷,“她是想让我们生不如死!把我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曲潆悦即将嫁给她爱慕的祁郡王,她却要深受折磨,老死偏院,她的爹爹心中只有曲潆悦,恨不得她从未出生这个世界……
“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对不会!”
她只恨自己当时为何要心软,只想着毁了曲潆悦名声,若是直接让人弄死她,弄死她该多好!
爹爹就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将军府未来的家产都是她的嫁妆,什么都是她的……就连祁郡王,也会是她的!
手肘砸在地砖上,疼痛无比。花氏忍着痛爬起来抱女儿,却被她再次推开,她不甘怨恨地看着花氏,“你为什么不把那对贱人母女一起弄死了好?为什么要留着曲潆悦?!”
花氏眼泪一下子留了下来,她也想啊。
没有曲潆悦,她的女儿就是曲将军唯一的骨头,只要娉婷争气讨得她爹爹的欢心,或许将军就不会再记恨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她就有可能被扶上继室的位子!
想到当年……花氏的眼泪不争气往下掉。
她也只是太爱曲将军了,她有什么错?!
*
“你这么频繁出来真的好吗?会不会被别人抓到啊?”
才一见面,就被傅南歧抵在了墙上。
白楹:“你……唔……等等,我有事……”
“亲完再说。”
“……”
这个臭男人!!!
被亲的眼中雾气蒙蒙,眼角染上一抹胭脂红,白楹正要说话,就见傅南歧眼眸一深再次捏着她下巴凑过来。
他嗓音微哑含着笑意,每个字都像是小羽毛在撩拨白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