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名白莲教众,于曲折巷弄中狼狈逃窜,勉强抵挡武德卫缇骑与兵卒的围追堵截。
这些白莲教众隶属于广目护法的私军,昨天才到达的吕州城,专门前来协助吕州分舵抢夺祥瑞。
他们本来驻扎在城西某座民宅,等着吕州分舵抢走祥瑞发出讯号之后,再掩护他们逃出城门。未曾想等了一夜讯号没等到,反而听见了城里传来数声爆炸,
紧接着便有武德卫缇骑带领大批官兵打上门来。
对方人多势众,早有准备,
白莲教众仓促迎战,一交手便死了十几个弟兄,只能逃出据点,依靠巷弄地势与武德卫周旋。
“该死!”
一名被众人隐隐拱卫在队伍中央的面容阴柔青年愤恨道:“宋桀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到底干了什么!?要是让我抓住他,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喂猪!”
这名阴柔青年,便是广目护法的嫡子,名为公羊瀚。
在这群狂热的白莲教众心中,是需要用性命来保卫的对象。
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铮
密不透风的弩箭箭雨自远处攒射而来,
一名手持四把钢刀、全身上下纹着黑色花纹的光头壮汉主动拦在队伍后方,迎着箭雨奋力舞动刀刃。
四把急速舞动的钢刀,于月光下闪耀着熠熠光芒,
刀身带动风势,卷起地上尘埃,凝成一颗模模糊糊的圆球。
那阵浇打袭来的弩箭,被风势牵引,吸向圆球,撞上刀刃。
伴随悦耳的叮叮当当声响,弩箭尽数绞为碎片,箭簇碎木散落一地。
“呼,呼”
光头壮汉缓缓放下手臂,双目赤红,“快走!”
他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同袍怒吼道,微颤的手掌虎口已然迸裂,不断滴下淋漓鲜血。
“哼。”
骑在马上、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缇骑看到眼前一幕,冷笑一声,手掌前挥,“放箭。”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光头壮汉斩落二十余支箭矢,终于力竭后退,四把钢刀叮当坠地,
纹满了黑色纹身的身躯被箭支扎成了葫芦。
他的牺牲只是稍稍拖延了缇骑们的马蹄,周围不断升起的焰火,已经吸引越来越多的官兵,朝着这里包围,
缇骑们甚至可以好整以暇地远远吊在后方,只用弩箭消耗敌人体力,
毕竟这些白莲教众被捉,只是时间问题
“少主”
凄厉的嘶喊声自远处传来,白莲教众与武德卫缇骑抬头望去,
只见数名身披黑袍者,踩踏着房屋瓦片,朝这边奔跑过来。
领头者,正是白莲教吕州分舵的舵主宋桀。
“少主?”
络腮胡缇骑眉梢一挑,能在白莲教里被称为“少主”的,
要么是圣子,要么是某位护法或者指挥使的儿子,
吕州属于广目护法管辖地域,那么对方说的少主,应该就是他的嫡子
“好!钓到大鱼了。”
缇骑眼中精光一闪,手掌一挥,带领队伍朝前方加速追去。
被追击的白莲教众压力陡增,
心中破口大骂,恨不得将宋桀撕成碎片,
被点明身份的公羊瀚,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紫,泛白手掌攥成拳头,咔嚓作响。
“少主!老臣救驾来迟,万死莫辞啊!”
宋桀带人踩踏着房屋砖瓦,沿着楼顶狂奔,
躲避缇骑箭矢攒射的同时,还有余力朝下方的白莲教众大喊道:“少主,少主你在吗少主?
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阴柔青年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不说话会死是么?喊这么大声急着给爷出殡?
他保持着沉默,
然而楼顶上,宋桀却还不肯罢休,“少主你怎么不说话啊少主?是有人挟持你了么?”
宋桀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咦?我好像看错了?少主不在里面?”
对!你看错了!赶紧滚吧!
公羊瀚心中默念,要不是眼下情况不合适,他恨不得亲自出手,击毙了宋桀。
“等等!我看见了!”
宋桀兴奋大喊道:“穿白袍的是少主!”???
公羊瀚脸上露出了难以描述的表情,紧追在后方的缇骑们更加兴奋,又是一阵更加密集箭羽,朝着白莲教众的中心袭来。
公羊瀚心中已经将宋桀弄死了千百遍,最后还是快速脱下了身上白袍,甩给旁边下属,让下属披上白袍。
“诶?”
还在楼顶狂奔的宋桀微微一愣,眯着眼睛观察了一阵,再次大喊道:“肤色最白的那个是少主!”
你!
公羊瀚只觉喉咙发紧,双眼通红,眸子里的恨意几乎都要涌了出来。
“少主”
身旁老者默默自怀里取出一把黑灰,公羊瀚咬牙切齿地抹了把黑灰,涂在脸上,
悄无声息地与下属调换了一下位置,让自己位于队伍的最前方。
“没胡子的是少主!”
公羊瀚给自己黏上了下属递过来的假胡子。
“身高一米六的是少主!”
公羊瀚身旁会缩骨功的几名教众拧动骨骼,将身高调整到与公羊瀚一致。
宋桀不断地高声喊叫,
骑着马匹的缇骑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与白莲教众之间的距离。
在这么下去,迟早要被追上。
白莲教众心如死灰,如果他们面对的是寻常官兵,也许还能在这个时候劫持一下街道两侧民宅中的百姓,作为人质,
希望对方能投鼠忌器,给他们一点喘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