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娴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段华年的臂上,被褥一半盖在自己的腿间,剩下的全部散落在床下。
这床的确是小了些,她只转了个身,便决的身子悬空,几乎落到地上,眼见着要与那冰凉石块亲密接触,又一次,被段华年一把捞住,贴在了他的胸口上。段华年看来是没有穿衣入睡的习惯,尹娴的脸就这样贴在了他起伏的胸肌上,段华年的心跳声有力且猛烈,莫非是害羞?尹娴连忙摇头,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依照段华年的阅历,他会没有红袖相伴?尹娴望着他的面貌,睫毛倒是极长的,一颤一颤的,平添了几分恬淡。正望着,段华年睁开眼睛,两两目光相聚,尹娴反而先害羞起来。
段华年醒的极早,还记得,昨晚那番之后,他只拉着尹娴躺在床上,“这样就好,让我抱一会”,本以为她还会再反抗,不想到尹娴居然就这样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卯时一道,条件反射似的,段华年正要起身,看了看尚在熟睡的尹娴,又唯恐惊扰好梦,只能维持着姿势。恰好伍十推门而入,才要汇报,被段华年拦下,指了指怀中的尹娴,伍十留下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匆匆转身出门了。约莫两个时辰,怀中的尹娴似乎有了动静,段华年忙闭了眼装睡,却掩盖不住加快的心跳。只是不曾想到这丫头差些掉下床去,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摔着一下,怕不是那细腻皮肤上要多写个青块。
“夫人甚是喜欢我的右手啊。”
尹娴听了,脸色绯红,正欲起身辩解一番,又差些掉下床去,然后,又一次被一把捞起。“冒冒失失的。”
尹老尹夫人早已起床,邻里听闻段大帅昨日宿在尹府,原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人家,从黎城的四面八方聚了过来,不得不感叹这黎城小报,消息实在是穿的太快。众人挤在尹府的前厅,尹娴在屏风后打量着,皱起了眉头“这些人倒也是实诚,看着光景,大概也猜得出你平日里出行有多少人尾随了。”
段华年苦笑,“如今这幅情景,夫人意下如何。”
尹娴对阿钿使了颜色,那阿钿到底是跟了尹娴这么多年,立马明白,段华年于是拉了尹娴,悄悄让下人引了从偏门出去。
只见那阿钿跑上前厅,行了礼,同老爷夫人轻声说道:“段将军还有要事,已经带了小姐回去了,未能来招呼,还请老爷夫人莫要怪罪。”那尹老尹夫人相视,倒是有些犯愁,尹老摇着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只得站起身来,笑着同众人招呼:“小婿公务繁忙,早些时候已经回府了,若是诸公要寻,怕在尹某此处也无济于事,怕是诸公得去将军处所啊。”
众人蝇头骚动,似乎是不相信,尹老只得再加一句“若众人此番前来是与尹某叙旧,那不妨留下,尹某好叫下人备好饭菜。”
瞬时,众人皆起身,转身叹气的叹气,暗声咒骂的咒骂,不小一盏茶的功夫,人潮散去。
段华年和尹娴就这样从偏门逃出,像是计谋得逞的坏孩子,相视大笑了起来。
“你的法子原来就是这个?我还以为尹娴大小姐要大摇大摆上厅堂,深情把段某介绍给众人呢。”那段华年脱了帽子,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丝。
“哪需要我我介绍,段华年段大将军的名号谁人不知,只消往那儿一杵,自会有人扑上来。”
“倒也未必”段华年拉了尹娴便朝那集市上走“离了虎军和那将军府,即使我走在街上,别人也只道是寻常军官,他们认得的不是我段华年,而是段将军这个军衔罢了。”说完便干脆脱掉了军帽和大衣,果然伍十跟了上来,段华年于是把衣帽扔衣物送回去,那些个什么人,你先帮我应付一下。”
“是,将军!”伍十在后头耷拉着脑袋“又是我去应付啊。”
果然,这样的段华年出入繁华喧闹的集市,鲜有人认出,大不过是有几个商贩在那议论“倒长得和段大帅有几分相似啊”“瞎说什么呢,段大帅出门还不得护卫随从,不过是和大帅有几分相似罢了。”尹娴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偷笑,手却不知什么时候被牵起,段华年拉着她朝一家衣铺走去“到底你这副模样在街上走着不方便,换一身行头。”
从衣铺出来时,尹娴已换上了裤装,头发干净盘起,藏进了帽子里。倒也稀奇,尹娴本就生的英气,换上这身行头,倒是精神了许多。
“想去哪儿逛逛,今日一切都依你。”段年华略带着宠溺地拍了拍尹娴的肩,尹娴下意识缩了缩:“好归好,但是,昨晚我说的那些……”
“我不想听”
尹娴一惊,段华年已经迈开了步子,把她甩在了后头。阳光有一些耀眼,明晃晃的就这样照在了段华年的身上,一时之间尹娴觉得有些迷离,但面前的段华年又分明是明朗的模样。
“今日是带我夫人出来玩的,昨日我不曾听到什么,你也不曾讲过什么。”
“话虽如此……”尹娴方要争辩,已被人拉扯了去,狠狠地撞在了宽阔的怀中。而尹娴方才站立的位置上驶过了一辆洋车,就这样擦着两人的手臂过去。
“也不看着点,冒冒失失的。”还想再多数落几句,看着怀里的尹娴仍有些惊魂未定,段华年慌忙改口“虽然冒失,但不愧是我夫人,换作旁人还做不到。”
尹娴恶狠狠地瞪了段华年一眼,随即挣脱开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去正脸看他“不如去那潇云阁打发打发时间,听说新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