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艰此刻,颇有些超然于世的神情,双目直视慕尘灏,问道:“莫要说,你还有着其它的底牌?”
慕尘灏深呼一气,摇头,底牌?怕只是只有这条命了。他自然不信那个苏扈有杀死燕凌川的实力,或许,他已自行离开也说不定。也可能,以后又成了孤身一人。
当时之所以笑,便是笑燕凌川这厮,当真不让人安心些。
银枪蒙尘,黯淡无光。慕尘灏起手,半步腰马,欲以身试最后一搏。高艰不见轻蔑,同样以腰马起手,眼前人,是为心魔,心魔已灭,眼前人,值得尊重。
不见神通!慕尘灏身影顿失,高艰眼神登时一凛,这拳倒是快得惊人。凭空中,凌厉的拳风擦痛面庞,再一瞬,拳现,人出。
可在高艰眼中,尤其是已入空泉境的高艰眼中,漏洞百出,慢如龟行。摇头,竟是抖出了恍惚间的残影。于慕尘灏眼中,便是刹那的消失,不等震慑,耳边声音响起,“到此为止。”
掌刀锋极,狠狠切在了慕尘灏暴露的后背。登时,慕尘灏尚在向前的身体顿止摔落在地,喉间甘甜再也按压不住,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至此,高艰双足落地,站于慕尘灏后脚处,居高临下,漠然而视。
不可敌!慕尘灏以往若是生出这种想法,定是会头也不回的逃走。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若逃,苏扈大军反来,天衍都必灭。逃,又能逃到哪去,又如何逃得过这个所谓仙家的少年?
更何况,他想知道,燕凌川何在,是否还在关注着这里。
伸手,抹去鲜红。起身间,又有血渍不自觉的溢出,心烦,混了混口中不多的唾液,重重吐了出去。转身,腰微弯,气息凌乱粗重。
眼前,是座山。
威压如山,高不可攀。
视线恍惚,一道身影,降临至那个深夜,断壁残垣里,傲然屹立于身前,纵使看不到容貌,也知晓那人自信温醺的笑。喃喃:“那是山啊。”
山岳崩于前,色变。慕尘灏瞬间的失神,是高艰与慕尘灏刹那的擦肩。甚至目光都没能对视,高艰的手已攀上慕尘灏肩头,飞快的动作,引得衣衫飘飘,四下摆动。
眉皱,高艰凝神,慕尘灏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自己的上臂。可是,能有何用呢?掌虎起手,如此近的距离,虎啸声震耳欲聋,血口直接吞下慕尘灏无助身躯。
胸前一闷,高艰低头,见到的是慕尘灏乏力的肩膀,缓缓靠了过来。
脑海思绪千万,高艰竟是想到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词,
奔雷劲!
失色,抬头,瞬息恍然,不可能!掌虎已是迎面,二人更是纠缠到了一起,几乎贴紧。
可那肩头,离得最是近,近在咫尺,显得掌虎的掌,远到了天边。
“是山呐。”慕尘灏的声音响起。
那是念寸山时,燕凌川以一招战败方清平,惊得方清平下跪磕头求饶,慕尘灏记性极好,自然不会忘记。
——
“教你一式,虽为凡间末流武学,但于你,倒是颇为合适,且看好。”
“记住没?”
“名字。”
“靠山崩!”
掌虎已出,退不得退。威压如山,自当傍山而行。贴山靠,靠山崩!
肩膀深陷心头,高艰一如空泉修为,竟一时是躲不得开,眼见得崩山之势袭来,高艰咬牙,继而以大力灌加掌虎,唯有此,方能一搏!
虎形现,亡命时刻,高艰再展天资,虚空猛虎,映入天衍都兵士眼中,骇然失色,不少人,惊得躺倒在地,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呵,真是天资绝艳啊。”燕凌川此时竟出奇的平静,与彭燧并肩站立。彭燧扭头望向燕凌川,显然,这话只说了一半。
果不其然,燕凌川似是感慨似是长叹,又道:“可还称不上,”
“惊才绝艳!”
——
猛虎吞下,身形淡化,依旧是前扑之势,待完全扑上慕尘灏时,终是化作虚无散去。因那靠山崩,崩碎山林,将掌虎的主人生生轰飞出去。
高艰摔落地,衣衫溅满灰尘,擦出丈许方停,动也不动,生死不知。
唯剩慕尘灏,半身腰,狼狈喘息。
寂静,全场无言。待得许久,不知谁低声唾骂一句:“直娘贼,花里胡哨,吓老子一跳。”
话落,天衍都军中爆发出阵阵高呼,涌向慕尘灏。
此战,皆胜!
环视一周,均是狂喜表情,开口问道:“城守呢?”语出,竟是再度平静,转而失落。
城守与敌将同走,后敌将归来,其结果,不甚明了。
似是不愿打击众人,慕尘灏头颅微垂,轻挣开其他人的搀扶,摆手:“回家。”
一打杂小童,平日就负责苏醒不久的老祖的饮食起居。今日,小童早早起来,想着先打扫一下那个破破旧旧的小茅草屋,心里嘀咕,这老祖,已是辈分最高之人,居然还肯住这般废烂的地方,这样的住处饶是自己也嫌弃万分。
方到,眼前景象骇得小童魂飞魄散,瘫坐在地,继而爬一般得跑下山头,边跑边喊着:
“老祖…老祖不见了!”
身后,那间能随老祖平走虚空的小茅屋,已是一片废墟,塌成了一堆干草碎土。
天衍都外,兵士正清理着战场。一卒跑来,冲慕尘灏道:“大人,清点时,那个少年敌将的尸体似乎是不见了。”慕尘灏蹙眉,沉吟片刻,点头:“知道了。”
看着紧张的彭燧,燕凌川嘲讽道:“好歹入了空泉,这